宋芷云沉下脸,瞪向晚棠:“嫂嫂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先给老祖宗庆生,等用完膳啊,随便嫂嫂怎么罚她,我保证不护着她。”
张氏没料到宋芷云今日这么好说话,剩下的嘲讽没了发挥的余地。
见所有人都看着这边的动静,她知道不宜再恼,气得剜了晚棠一眼:“你若不会教丫鬟,改日便送到我那儿去,好好帮你教教。”
大太夫人清咳一声:“侯府的丫鬟,哪里轮到你管教?”
张氏被训得脸上发热,不敢反驳。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晚棠一眼,不悦道:“是该好好管教,今日都是家里人,丢了脸还不至于外扬,再疏于管教下去,日后再在外人面前丢脸便不好了。”
晚棠再次低头认错,心口突突狂跳。
刚才那么一惊吓,她不禁恍然大悟。
萧予玦昨日故意引起宋芷云的怀疑,夜里再加深她的怀疑,为的就是让宋芷云教训她。如此,既让她长了教训,也没有破坏他温文儒雅的好人形象,毕竟下手的不是他。
宋芷云昨晚受了刺激,今儿个果然疯了,竟然不计后果地在家宴上算计她。
晚棠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后,脸上血色全无,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但宋芷云显然不打算放过她,竟然准备了一套置身事外的法子,偏要让她在萧家的家宴上酿下大错。
晚棠布菜的时候万分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暗地里再伸出一只脚绊她。事实上也确实有,不过都被晚棠躲了过去。
家宴进行到一半,她就因为过于紧张而累出一身汗。
张氏和宋芷云不约而同地都很“不小心”,逮着机会就用胳膊肘撞晚棠,晚棠防不胜防,在布菜的时候出了两次小乱子——刚把菜从盘子里夹出来,便砸在桌上。
第二次砸下去时,老夫人板着脸看了她一眼。
晚棠汗流浃背,再布菜时,一双筷子捏得别提有多紧。
可总有防不住的万一。
一个丫鬟不知怎得脚下一滑,连人带她手里的托盘,朝晚棠后背扑过去。托盘上放着一盅咕咚咕咚冒着沸气的山珍汤,一盅汤不偏不倚全都翻上晚棠的后背。
晚棠后脑勺没长眼睛,被这样一扑,撞在了张氏身上。
张氏虽然没被烫到,却因此打翻了跟前的汤汤水水,淋了一身。
汤盅碗碟摔在地上,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乱糟糟的一片惊呼。
晚棠感觉后背火辣辣的,衣裳忽然变成了烙铁,持续烙烫着她的后背。但是她不敢喊痛,赶忙跪下去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再英明的主子也不会马上给她申冤,是她撞了张氏,是她让张氏丢人现眼,所以她免不了被责骂。
晚棠跪下去的时候恰好跪在碎渣上,痛得钻心。
张氏低头看看自己被汤水弄脏的新袄裙,咬牙切齿地冲自己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反手就抽了晚棠一耳光。
晚棠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下:“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到底是武安侯府的丫鬟闯了祸,老夫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带她去更衣。”
宋芷云乖巧地哄着张氏,亲自带着她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晚棠身上。
老夫人重重地冷哼一声。
不等她说话,一串有力的脚步声绕过围屏,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晚棠身边:“今儿个高兴,本侯还以为有人在给母亲表演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