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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总娇养的小神棍,难哄!:云牧琛周禾番外笔趣阁

苏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周禾把眼睛垂向地面:“我哥最近还好吗?”“挺好的,在国外把事业做得很大,近期在考虑回国发展。”苏立深看她蔫蔫的,试探地问:“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回家看看?”京北大学离周家,不堵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周禾摇头:“外公,您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我下山了,我想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十三岁那年,周禾被严道一带到白云观后,就很少回家了。不是因为赌气,只是不想大家再因她遭受波折。父亲是领导,当年为了维护她和孟凡行,差点断送了前程。秦芳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因为她的事一夜之间青丝里渗了白发。这些,都可以通过时间淡忘。可是孟凡行,他的人生轨迹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周禾心想:还是都不见的好。苏立深也不想勉强她。“好,你自己安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扶着老花...

主角:云牧琛周禾   更新:2025-01-17 1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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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牧琛周禾的其他类型小说《云总娇养的小神棍,难哄!:云牧琛周禾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苏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禾把眼睛垂向地面:“我哥最近还好吗?”“挺好的,在国外把事业做得很大,近期在考虑回国发展。”苏立深看她蔫蔫的,试探地问:“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回家看看?”京北大学离周家,不堵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周禾摇头:“外公,您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我下山了,我想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十三岁那年,周禾被严道一带到白云观后,就很少回家了。不是因为赌气,只是不想大家再因她遭受波折。父亲是领导,当年为了维护她和孟凡行,差点断送了前程。秦芳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因为她的事一夜之间青丝里渗了白发。这些,都可以通过时间淡忘。可是孟凡行,他的人生轨迹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周禾心想:还是都不见的好。苏立深也不想勉强她。“好,你自己安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扶着老花...

《云总娇养的小神棍,难哄!:云牧琛周禾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周禾把眼睛垂向地面:“我哥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在国外把事业做得很大,近期在考虑回国发展。”苏立深看她蔫蔫的,试探地问:“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回家看看?”
京北大学离周家,不堵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车程。
周禾摇头:“外公,您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我下山了,我想过年的时候再回去。”
十三岁那年,周禾被严道一带到白云观后,就很少回家了。
不是因为赌气,只是不想大家再因她遭受波折。
父亲是领导,当年为了维护她和孟凡行,差点断送了前程。秦芳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因为她的事一夜之间青丝里渗了白发。
这些,都可以通过时间淡忘。
可是孟凡行,他的人生轨迹切切实实地改变了。
周禾心想:还是都不见的好。
苏立深也不想勉强她。
“好,你自己安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扶着老花镜,缓慢地在手机页面上操作着:“我先给你打十万,你拿着买点好吃好玩的。”
“不用的,我自己有积蓄,大家每年都给我钱。”
都知道周禾在山上花不到什么钱,但每隔一段时间,仍然会往她的银行卡里打进不少。
尤其是孟凡行,最近两年的额度,已经提升到七位数了。
所以攒了这么多年,卡里已经是一串相当可观的数字。
苏立深的动作没停:“那些钱你都攒着,以后嫁人了就是你的退路,小钱花外公的。”
周禾心里一暖,第一次觉得到账的提示音没有那么冰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苏立深催着周禾出去玩,可她实在不知道往哪里走。
工作室最近接了个宫殿修缮的项目,她便一天到晚猫在图纸上研究构造。
比那些研究生还要勤快,颇有卷死他们的架势。
午后,苏立深站在她身后,故作埋怨:“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老呆在工作室画图算是怎么回事,这和你在山上有什么区别?别浪费了大好时光。”
周禾抬头,眨了眨眼:“那我去哪儿?”
旁边的一个研究生卷不动了:“小禾同学,今儿咱学校展览厅里有古建筑文化展,要不你去玩玩,好让咱们也歇歇?”
“好嘞!我去。”
周禾没听出话音,关了电脑,收了画图工具就出门了。
那研究生伸了个大懒腰,趴在桌上抱怨:“苏老,您这孙女练过打坐吧?这凳子又不是红孩儿的莲花台,搁那一坐,动都不带动的。”
他说的没边,苏立深本想打他的浑嘴,后来一想,回过味来。
“还真练过。”
“......”
腊月的下午,光线穿过光秃秃的树梢,仿佛时间的指针,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段段光与影的温情。
宁静,安谧。
周禾走到展厅门口,看到展会的主题是“中华营造”,主办方是文物保护技术协会。
级别还挺高,又是借学校的氛围在办展。
今天是周六,来观展的人不少,门口挤满了排队安检的人。
她没耐心等,从后门进去了。
刚踏入,一股清甜的荔枝香幽幽飘来,在空旷高挑的门廊里有些违和。
周禾侧头,白云观雪地里的香味和展厅里的香味相遇了。
这次,他的身上有了颜色,内搭的衬衫是暖姜色,添了些温度。
云牧琛双手展着糖纸,懒散地问着对面的人:“你说你是谁?”
男人谦卑地弓腰,伸手:“云总,您好,我是您公司的职员,卢卡斯。”
宋琦玮的小女友跟他闹脾气,他还没来得及哄就被云牧琛抓来看展,本就心情烦躁。
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简直是在触他霉头。
心里暗骂:妈的,都是炎黄子孙,放什么洋P!
他高抬手臂,垂下细白的大手。
“你好,我是卡斯炉,请问你找你们云总有何贵干?”
云牧琛的云会集团在宁城,不在燕都,这次来是因为之前给文物协会捐了本梁因大师的测绘稿原版,会长亲自邀请他来观展,正好商议几个修复项目。
员工都能追到这儿来,像是公司出了大事,要倒闭了一样。
云牧琛叠着糖纸,掀起眼皮:“你是前段时间被开除的研究院一所组长?没记错的话,开除的理由是泄露项目标书。”
云会集团的重心是在制造业上,主要业务集中在国家工程,推进的是民族品牌。
东济建筑研究院虽然隶属于云会集团,但不是云牧琛本人在管理。
他母亲年轻时在这所研究院投注过心血,后来机缘巧合被他买了下来,算作是纪念。
卢卡斯表情难堪,想笑又笑不起来:“云总,我也是被对家公司逼的,求您别在行内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再找不到工作全家都要饿死了。”
宋琦玮心情不好,不想听他废话。
“你家老的没生他,小的也不是他生的,这么大人了,做错事还搞什么道德绑架,拿钱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他这么一说,卢卡斯快要跪下了。
“是我活该,财迷了心窍!我已经吃到教训了,背调出了问题,现在没有哪家公司敢要我,云总,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云牧琛把糖纸叠成一架松散的小飞机,仿若未闻。
卢卡斯求了好多人,堵了半个月才见到云牧琛,看他的反应,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的脚下发飘,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周禾离得不远,隐约看到云牧琛眼里的冷色。
她又误判了,他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没有温度。
除此之外,还多了份杀伐果断的凌厉。
是一个人情凉薄,理性至上的男人。
云牧琛指尖捏住小飞机,闭上左眼,朝着门厅方向,慵懒地挥臂。
五彩的小飞机在空中摇摇晃晃,晃得周禾来不及收回视线。
机身在半空中解体,两人的视线在坠机的高度交汇了。
四目相对,时间停滞了两秒。
周禾浅浅点头,匆匆离开。
宋琦玮顺着云牧琛的视线转头,只看到娇小的浅绿色身影一闪而过。
“认识?”
“可认识,可不认识。”
“明白!这人对你来说不重要。”
宋琦玮心思不在这儿,也对这种学术展毫无兴趣。
“我不管你了,一会妍汐姐过来,她陪你慢慢看,这是她的专项。”
姜妍汐,东济建筑研究所最年轻的总工,云牧琛母亲生前认可的学生之一。
宋琦玮走后,云牧琛捡起地上的糖纸。
这种专业展览,对非专业人士来说,确实无趣。
于他,也是可去,可不去。

云牧琛见周禾在犹豫,冷声道:“宁大顾松教授的孙女最近睡眠不好,小孩才十岁,不能随便服用安眠的药物,你去看一眼,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费用我额外付你。”
周禾心里没有把握,想拒绝。
“云总,我的水平不怎么样,恐怕会误事。”
云牧琛一句冷语泼向她:“也是,你看风水需要开机。”
周禾抬眸,眼睛睁得大大的,很认真地为自己辩驳:“看家居风水不需要。”
“那走吧。”
云牧琛似乎没有耐心再听她解释,先行走了,留给她一个冷峻孤傲的背影。
周禾只能硬着头皮,小跑跟上。
云牧琛这个男人真的好奇怪啊!
性格就像他的爱好一样。
温柔起来像收集糖果的小孩子,板起脸来又像养鸽子的老大爷。
阴晴不定的。
第二次,周禾坐上了云牧琛的红旗车。
唐骏上车时将黄褐色文件袋放在副驾驶上,周禾开门时停顿了半秒,默默地将它拿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然后,一路无言。
唐骏从后视镜里看到云牧琛一张寒意逼人的脸,硬是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车在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停下,他们乘坐电梯直达顾松家门口。
顾松亲自开门,唐骏把礼品规整地放到门边,又恭敬地递上那个文件袋,离开了。
顾松扫了一眼,大都是冬虫夏草之类的补品,他含笑致谢:“云总太客气了。”
云牧琛很谦逊地颔首:“应该的,宫殿的修缮设计还要麻烦您多指点。”
“有疑惑的地方在这里?”顾松晃了下手中的文件袋。
“是。”
“去我书房谈。”
云牧琛侧身,将周禾引至他面前。
“这位是东济的设计师,也是白云观严道长的关门弟子,周禾,我听说您孙女睡觉时常有惊悸,也许她能帮得上忙。”
云牧琛给她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周禾的心沉了,师父都不敢在外面这么介绍她。
她苦笑:“顾教授,您好。”
“你好,周工。”顾松转身对保姆吩咐,“招待好客人。”
书房里,顾松带上老花镜,反复看着云牧琛带来的修缮方案。
半天才发声:“这是谁做的设计?”
“研究院最近招了个设计师,是京北古建筑研究所介绍来的。”
顾松豁然道:“那就解释得通了,这种修缮手法现在很少见,京北苏立深苏老一直在用,你公司的这位设计师应该就是效仿了他的手法。”
云牧琛问:“方案可行吗?”
姜妍汐下午被周禾提交上来的方案属实惊艳到了,但这种修缮手法她没接触过,拿不准,所以联系了云牧琛,让他定夺。
顾松不瞒他:“方案肯定是可行的,但是苏老能做成是因为他有一个手艺精良的工匠团队,东济想要做到这点恐怕不容易。”
云牧琛沉思:“只要方案可行就值得一试。”
顾松没再说什么,他们出书房时,周禾已经在小朋友的房间里了。
小朋友的房间是很温馨的粉色布置,她观察了好久,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人出现在房间门口时,周禾明显有些无措。
这下好了,师父的牌子被她砸了不说,还卸了云牧琛的面子。
云牧琛走向她,侧身低语:“小神棍,要不要我再掐你一把?”
他双手插兜,语调里带着十足的调戏。
周禾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羞恼的脸都红了,红晕透着那层细薄的皮肤,渐渐能掐出水来。
云牧琛不忍心再逗她:“放轻松,顾教授本来就不信这些。”
周禾无语:“那您带我来干嘛?”
“来玩玩。”
“......”
她像之前一样,说不过索性就不说话了。
但这次,似乎真的有点生气。
周禾咬紧下唇,离了他两步远。
好气啊!
每次云牧琛叫她小神棍的时候,那份不加掩饰的风流态度,就如细锐的针,轻巧却坚定地扎在她心上,百般挠心又难以发作。
他云大总裁逗谁不行,非要逗她玩?
正气着,周禾的目光落在小朋友床头的壁灯上,壁灯是飞鸟造型,展开的翅膀有高飞的寓意。
周禾看了眼头顶透亮的吸顶灯,有点眉目了。
她问顾松:“顾教授,请问您孙女是不是属蛇?身体瘦弱,还有些胆小?”
顾松觉得奇了,连连点头:“是属蛇,其他也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周禾通透了,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又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留下那盏壁灯。
没有其他光源干扰,飞鸟栖息于墙上的阴影被悄然放大,幻化成一幅栩栩如生的雄鹰轮廓,凶狠又神秘。
不用周禾多说,他们都看明白了。
“把那盏壁灯撤下来吧,小朋友属蛇,床头暗藏了这个象,对她多少会有些影响。”
周禾又说:“回头我再送个静心符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云牧琛看了她一眼,挑眉无声。
周禾立马慌乱地解释:“不是我,我请我师兄画制。”
云牧琛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年前备好送到我办公室,我让唐骏送过来,替我谢过你师兄。”
周禾深吸一口气:“好。”
顾松不信这些是因为早前请过风水大师了,买了不少风水摆件也没能解决问题,这个文弱的小姑娘讲得有理有据,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顾松为表感谢,留他们用晚饭,云牧琛客套地婉拒了。
回程的时候,周禾又坐进了副驾驶。
云牧琛直接让唐骏下班,自己进了驾驶室。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车辆启动后流畅地滑出停车位,驶入夜色之中。
夜色深蓝,星光未启,城市的霓虹在暮霭中晕开,整个夜繁华迷情。
云牧琛的目光在前方与两侧之间流转,游刃有余。
车辆并未往研究院方向驶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周禾警惕地问。
云牧琛的眼尾扫过她:“去吃饭。”
“不用了,我还要回研究院加班,您把我放在附近的地铁站就行。”
云牧琛猛踩刹车,车辆在忽亮的红灯前停下,他转头,黑眸直盯着惯性作用下摇晃的周禾。
“怕我?”
周禾猛然侧头,眨巴着眼直视他,愣了好几秒。
“没有,只是怕打扰您接下来的安排。”
云牧琛淡淡一句:“接下来的安排,只有吃饭。”
绿灯亮起,车辆重新启动。
周禾心跳加速,云牧琛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展厅里暖气太足,出了门,一阵寒风扫过,周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羽绒服衣领拉至最高处。
羽绒服是面包款式,她缩着脖子,远远看着,像只卡通版的胖乌龟。
冷风吹着被暖气烘懵的脑袋,周禾清醒了些,云牧琛的话开始在脑海里回荡。
她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
道法和古建研究,她之所以一样都做不到精通,是因为师父和外公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舍得让她接触现实最真实的一面。
九年前的谣言风波后,好像所有人都产生了应激反应,筑起了铜墙铁壁保护她。
周禾坐在学校的环湖路上发呆,日渐西沉,飞鸟的影子在路面上交错、跳跃,绘出一幅凌乱又别致的无形画面。
太阳潜入湖底一半,远远看着,是一座浑圆的红坟。
周禾忽然有了破壁而出的冲动。
她说服自己的理由很清奇:太阳每天都在经历壮丽的“死亡”,我也可以。
她掏出手机,给姚瑶发了微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一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
调戏十足的语气传到耳边:“我的小神棍,玄学界混不下去了,要改行了?”
姚瑶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她受污蔑时唯一挡在前面的人。九年时间,山上破破烂烂的信号,也没断得了她俩的联系。
周禾很认真地跟她说:“我下山了,想找份工作。”
“你这工种还要找工作啊?不是在庙门口支个摊子就行了?”
姚瑶想起她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觉得不对。
“不行!你这张脸,应该没有说服力,得先老几岁再说。”
周禾轻叹:“我没开玩笑,认真呢。”
“那你想干什么?”
“我这些年跟着我外公学了些古建研究的皮毛,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工作。”
电话那头突然激动起来:“不早说!来找我啊,我现在在宁城的东济,就在干这么无聊的事。”
周禾疑惑:“你怎么跑到宁城去了?”
“别提了,跟你一样,被家里发配来的,我爸妈嫌我吃多产少,创造不了价值,让我重塑来了。”姚瑶丧丧地抱怨。
周禾被她逗笑了,但也犹豫了。
东济建筑研究院她早有耳闻,在行业内是数一数二的综合院。
先不说姚瑶怎么把没学历的她弄进这家鼎好的研究院,即使进了,她又要背井离乡,外公应该不会答应。
周禾思忖了两秒:“我也只是刚有找工作的想法,让我再好好想想。”
“行吧,你再和家里商量商量,但是你要来,绝对不用担心入职的问题,包在我身上!”
姚瑶对周禾的家人了解不多,只知道当年她是为了家里领养的哥哥被迫上山,好像从那以后,她和家人之间的关系就疏离了。
周禾的手机信号难得通畅,姚瑶说了好久才挂电话。
她说工作很枯燥,说喜欢的男孩子不喜欢她,说她家有个很讨厌的长辈天天欺压她。
滔滔不绝。
这些在周禾耳朵里,都是新奇的。
她看着虚无的远方,心里有波澜在微微荡漾。
直至夕阳隆重地结束“死亡”仪式,路灯骤然间亮起,一道俊朗不羁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深棕色瞳孔缓缓聚焦。
孟凡行双手背后,歪着身子,对上周禾愣怔的眼神。
“小丫头片子,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也不来找我,也不回家,哥哥对你不好吗?”
周禾收了收神,硬找理由:“我以为你又回Y国了,要知道你没回去,我肯定来找你。”
孟凡行大剌剌在她身旁坐下,对着她冷笑。
“你师父教你下象棋了?马后炮这么在行?”
周禾被戳穿,扯了扯嘴角,余光拘谨地扫向他。
孟凡行双臂修长,慵懒地架在木椅靠背上,昏黄的路灯光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柔化了略带攻击性的浓眉俊目,平添了几分倜傥。
他似乎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而来,墨蓝色大衣下还是一身笔挺利落的蓝咖色西装,这么看着,像是个亦正亦邪的贵公子。
孟凡行侧头,直勾勾地看向周禾:“回家吗?家里灯亮,让你好好看。”
周禾从小就听他的话,没法拒绝:“好,回家。”
他们回到家时,秦芳早已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他俩爱吃的。
见到周禾,她还是没控制住情绪,上上下下反复打量。
带着鼻音怪她:“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不知道往家里奔,要不是你哥告诉我们,我和你爸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回来。”
秦芳出过意外,不能生育,待周禾就像亲生的疼,只是感叹缘浅,孩子在她身边没待几年就被送出去了。
周禾很懂事地抱住她:“芳姨,师父允许我这次在家多待段时间,后面我都陪着您。”
秦芳脸上的笑扬开一半,一阵冷声从上方传来。
“说好在山上待满24岁,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重逢的喜悦像一场细腻柔和的梦境。
美好,却易醒。
周庭远穿着板正的深蓝色行政夹克,扶了扶无框眼镜,从楼梯上下来,面色严肃。
周禾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爸”。
周庭远走到沙发边坐下:“以往不都是暑假才回来吗?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瞒着我们。”
他问这话时,眼睛是看向孟凡行的。
周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是外公想她了?还是哥哥来接的她?
还是她想回来过个温暖的生日?
这些在父亲面前,好像都解释不通。
嫌弃一旦浮现,距离就已经遥不可及了。
她心里清楚,在父亲心里,孟凡行这个养子,比她这个亲生女儿重要。
因为有愧疚、有责任。
当年,周庭远和孟凡行的父亲在西部工作中志同道合,是良师益友。孟凡行的母亲还开过玩笑,说要把周禾收了做童养媳,不能让她的儿媳妇被外人拐跑了。
可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矿井爆炸,将平静有盼头的日子彻底打破。
只有周庭远活了下来。
那年周禾5岁,孟凡行10岁。
周庭远带着他们两个回到燕都,之后,他作为为数不多的完好无损的一线公职人员,平步青云。
那场爆炸中,秦芳受了伤无法继续任职,看周庭远忙于工作顾不上两个孩子,心生怜悯经常来照顾。
一来二去,命运就把破碎的人聚集到了一起,重组了新的家庭。
周禾立在客厅中央,低着头,口袋里的布料都要被她搓破了。
好不容易有的家,不能因为她再碎了。
一直沉默的孟凡行虚揽着她的腰:“小禾,芳姨把你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你去看看。”
气氛压迫,秦芳会意地牵过周禾的手:“走,我陪你去,不喜欢的芳姨立马给你换。”
她们上楼后,周庭远发出严厉的训斥:“你擅自接她回来,经过我同意了吗?”
孟凡行掀开眼皮,嘴边扯出一抹轻笑。
“周叔,我出国之后,你们把她送到山上,经过我同意了吗?”

小径石阶宽不到一米,周禾一屁股坐在中间,红色斗篷的下摆,随意地散在厚雪上。
云牧琛站在周禾侧后方,停住了脚步。
周禾在很认真地挖着师兄从山下带来的小蛋糕,没听到脚步落在雪地上的“嘎吱”声。
“小师父,借过。”
男人俯身低语,高大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身上。
周禾的鼻尖,有淡淡的荔枝香,轻轻嗅,这股混在寒凉中的清甜异常好闻。
没有蛋糕甜腻,又比风雪温暖。
她侧头,微湿的鞋袜下线条明朗的脚踝,最先闯进了她的视线中。
顺着黑色的西裤往上望,是轮廓清晰的下颌线和显著的喉结,再往上,一双深幽的眼眸,正略失耐心地看着她。
这种堵路的老套模式,名利场里,在云牧琛身上发生的次数不少,不是图人,就是图名利。
道观里,倒是第一次。
男人冷冽深邃的凝视,有些压迫。
周禾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迅速收起衣摆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往台阶边上挪了挪。
“不好意思,我挡路了。”
云牧琛的目光划过她手里的小蛋糕,淡淡一句:“没事。”
他迈开修长的腿迅速通过,似乎很赶时间,黑色风衣在有力的步伐下肆意舞动,有种天性上位者的气韵。
周禾没在意,想继续挖蛋糕时心却兀地一紧,紧接着是两下猛然的抽痛。
回想起刚刚的对视,他的眉心,怎么有一道隐隐约约的竖纹?
师父刚刚看出来了没有?
周禾不顾失礼,手脚比脑子反应快,追了两步,抓住他的大衣后摆。
突来的拉扯,云牧琛的大衣被扯下肩线,零落地荡着。
他眉心微地一皱。
周禾顾不上他的不悦:“别走!您等我一下,五分钟就好。”
说完,她提着红色斗篷,往主殿方向跑去,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挖到一半的蛋糕塞在云牧琛手里。
“您先帮我拿一下,千万别走!”
怕他跑了似的,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硬做个抵押。
云牧琛看了眼腕表,没有耽搁,弯腰把蛋糕放在石阶边侧,径直下山了。
到了山底,黑色轿车早已停在了山门口。
唐骏锃亮的鞋面已经陷在了雪地里,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山路的方向。
好不容易盼到云牧琛出现,他又被一个娇小的身影绊住了。
周禾追得气喘吁吁,呼吸都乱了,她倒也不敢埋怨男人为何不等她,急急地把红色斗篷往他怀里塞。
脑子转了,但转得有些不够,想了个蹩脚的理由。
“化雪冷,您穿得太过单薄,这个给您路上用。”
说完,她又跑了。
处心积虑绊住他,就为了送一件斗篷?
这种硬塞的拙劣手段,小丫头做起来直白又慌乱,有一些滑稽,但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生厌。
大红色斗篷突兀地挂在云牧琛臂弯,唐骏赶紧上前接过。
“云总,这......”
老太太驾鹤西去,云牧琛这个长孙实在不能碰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莽撞的小丫头,这么不懂事?
“你留下来,亲自送上去,告诉严大师,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云牧琛压着衣摆,迅速进入车内,车辆疾驰而去。
袇房里,严道一板着一张老脸,看着叠的四四方方的红色斗篷,气都懒得叹了。
“初一,你把云牧琛怎么了?”
周禾规规矩矩地站着听训,低着头,偷偷拽温扬的衣角,可怜巴巴的。
她能把一个冷面男怎么样?塞个符还要偷偷摸摸的。
温扬不掩饰地笑了:“师父,小师妹也是好心,她看到那位云总身上有点小灾,帮他化解一下。”
“猪都救不活,她还想救人?”
温扬三十六了,待周禾像待半个女儿护着,温言细语。
严道一不一样,这么深的道行,他不想好生说话的时候,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不过这么多年,严道一的严苛,也基本都落在了周禾身上。
周禾紧张地捏手指,诺诺地说:“师父,符是我请师兄画的,不会出问题的。”
她虽不擅长道法,但还算眼明心亮,云牧琛这种矜贵人物,她还不敢随便拿来练手。
万一出了岔子,即使是师父,也是万万赔不起的。
严道一一口气叹到脚底:“我是在说这个吗?平时怎么教你的,莫要干涉他人的因果,你有能耐了,拎着半瓶子的水,人畜都不放过。”
他气得摆手:“去吧,在峰顶多待几天,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下来给我拜年!”
周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是委屈的。
不学道法,师父嫌她不用心,学以致用,师父又凶她乱用。
这个老头,好难伺候啊!
周禾鼻子一抽,憋着眼泪行了个礼,走了。
温扬多少有些心疼:“师父,知道您心里是疼小师妹的,可对她也太凶了点,苏老这两年动了接她回去的心思,私下里已经找了我好几次,要我来劝劝小师妹,您这样,不是把她往外推?”
严道一抹了把胡子,气道:“苏立深这个老东西,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孩子想扔就扔,想接就接!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光想拆我的台!”
“我把初一困在山上有什么错,24岁之前,除非一道天雷把她劈死,其他的,我都护得了!”
温扬嘴角抽动。
哎,只要是小师妹的事,这老头连修的道行都不要了。
不是刚教徒弟不要干涉他人因果?
他不敢说出来,只敢腹诽:也不知道您是真疼还是假疼,不正经教道法也就算了,还年年把她放那么高,不是等着第一个被雷劈。
严道一微眯着眼看他:“下雪天有雷吗?”
温扬脊背一凉,深深呼吸,赶紧做了个握固,静心安魂。
惹毛这位老人家,不得引一道天雷,先把他给劈了。
一周后。
墓园里,老太太的遗像高悬,香火不断,哀乐低回。
云明良从政,云牧琛从商,本就稀稀拉拉的草坪,被前来吊唁的人群踩成一片黄土。
悲伤中忙碌了整整七天,云牧琛瘦了一大圈,面部更显骨量感。
送走最后几位宾客,他整个人颓了下来,剥了块橘子味的硬糖放入口中。
糖是香的,味道却是苦的。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女人,都走了。
云牧琛仰起头,雾越来越大,如巨大的灰白纱巾,把仅剩的一丝阳光都遮住了。
阴郁笼罩。
唐骏默默地站在身后:“云总,机场路上的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好了,当地警方打电话来问您,对处理的结果还有没有意见?”
“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
那天下山时雪刚停,路面下结了一层薄冰,云牧琛的车被追尾,又被迫撞上了前车,后面的车刹不住,连带着他们前几辆车遭到了连环撞击。
车头车尾在挤压中都变了形,不过还好人没事。
唐骏在云牧琛身边做了四年总助,自然知道这些是小事,他只是有宽慰的话要说。
“连环追尾的八辆车里,除了您,其他人多少都受了伤,您前后两辆车的乘客还都是重伤,明明之中,是老太太和太太在天上保佑着,您要节哀。”
云牧琛会意,点了点头,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
他碰到了异物,眉头微蹙,指间缓缓夹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纸。
黄纸上弯弯曲曲的红纹已经被衣料磨的浅淡。
他浅浅回忆,驻足低笑。
看来,是他误会了。

看完建筑模型专区,周禾在一处展台前停住脚步,被里面的测绘稿深深吸引。
是梁因先生测绘慈云寺时绘制的手稿。
泛黄的纸张上,错综复杂的线条蕴含着精准与艺术的双重魅力。
白云观主殿年久失修,周禾对细部构造没有摸透,还不敢轻易动手。
翻了很多资料,也就梁因先生修复过的慈云寺可以参考。
她看得入神,手稿却在最想看的部分断了。
周禾沉了一口气,微微抿唇:“好可惜,怎么就没了?”
先生与世长辞,手稿经久失传,残缺不全,也是正常的。
不过,真的好可惜。
“这是复制品,完整的手稿不在这里。”身后有人善意地提醒。
周禾伸头贴着展台玻璃,看到手稿的右下角,有一行很小的注释:局部复制品。
她心里小小的期待又燃起了火苗,陡然转身。
微微仰头:“完整稿在哪里?”
云牧琛离她很近,一股带着兴奋的温热直冲他的喉结,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周禾神色顿住,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可身后就是展台,她的手被迫撑在展台玻璃上。
云牧琛身形挺拔颀长,不瘦弱,有一股恰当好处的健硕,衬得面前的周禾像一只弱小无措的小动物。
他似笑非笑,自己又不是猎人。
她看得太入神,吓到她了?
云牧琛没有让的意思,周禾背手撑着玻璃,往旁边挪了挪。
“云总,好巧,您也来看展?”
问完觉得是句废话,刚刚不是遇见了。
周禾尴尬地咧了咧嘴。
云牧琛站在她身后足足有一刻钟,她都浑然不知,看来是真的对梁先生的手稿痴迷用心。
“你是京北的学生?”
眼前的她,依旧是两年前山上的清素模样,只是换了身平常的衣服,浅绿色短款羽绒服,白色阔腿裤,白色平底鞋。
应该是寡淡的,云牧琛却生出春水煮铭,柳枝抽芽的错觉。
轻灵、鲜妍。
周禾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没有。”她摇头,很坦诚,“我初中后就辍学了。”
“多大了,怎么不好好上学?”
周禾稍稍愣住,山下的人都这么直接吗?
像云牧琛这样有教养和绅士风度的人,不是应该深谙尊重女性隐私吗?
“过了年就22了。”她的视线从他的脚踝上移,开始胡扯,“不喜欢学习就不上了。”
云牧琛嘴角泛起笑意:“就喜欢画符?”
他可记得,严道一说她资质平平,还着急要把她嫁出去。
所以,两年过去了,她下山是为了......
嫁人?
周禾脚尖后缩,身体后倾,眼神逃避。
很明显的防御动作。
她能清晰感受到云牧琛在调侃,可是他现在的眼神,又是深情的,直达心底的,让人即便反驳,也看着是在调情。
高段位的风流。
周禾在山上的时候接待过不少上山清修的女香客,她们的叙述中,就是被这种男人给骗的。
这些女香客都曾是这些男人们的唯一。
周禾蹙眉,想走,云牧琛转移了话题。
“梁先生这版手稿有完整版,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加我微信,我拍给你。”
“手稿在您哪里?”
“算是。”
谈到手稿,周禾的防御又抛到了九霄云外,点触手机屏幕的小手指都在跳跃。
三五秒,自己的微信码就明晃晃地摆在男人面前。
云牧琛解锁了屏幕,手指停顿了半秒,点开了私人微信。
“滴”的一声,周禾的信息扫入眼中。
她的微信名就叫初一,头像是厚雪覆盖下的一株嫩绿小苗,朋友圈空空荡荡。
周禾很自觉:“云总放心,我平时肯定不会打扰您,手稿传给我后,您把我微信删了就行。”
她虽然常年在山上生活,但师父接触的可都是大人物,稍微长个耳朵听听,也能了解些社会运转规则。
云牧琛打字的指节顿了顿:“你很喜欢研究古建筑吗?”
“嗯,比较感兴趣,虽然大部分现代建筑已经完全摒弃了传统建筑形制,但是有些做法还是可以借鉴的,只是现在的设计节凑太快了,设计师根本没有时间充分研究。”
她说这话,倒不像没上过学。
云牧琛提醒她:“跟不上速度才会被摒弃,在旧模式上找不到出路,势必要去寻找新的模式,如果墨守陈规,整个社会都不会进步。”
周禾同意他的观点,但他是商人。
她还是保持自己的想法:“可设计也要有情怀啊,不能总让房子冷冰冰的,建栋房子比搭积木还快。”
云牧琛毫不遮掩地笑了,她是被严道一保护得太好,过于天真了。
“初一,情怀当不了饭吃,情怀需要平台、资本、能力多重运作,再优秀的设计师,没有项目高速运转产生的效益支撑,都无法做到。”
周禾睫毛颤了两下,她感觉被他上课了。
氛围从哪句话开始变严肃的?
还有,他们很熟吗?
所处角度不同,这个话题没有讨论下去的意思。
周禾“哦”了一声,一副“我学到了”的乖巧模样。
又变成了风雪里,穿着红色斗篷,温和却执拗的小姑娘。
身上没有半点这个年龄该有的放纵,甚至还藏着些破碎。
云牧琛的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到了一块糖,掏出时,一只细白修长的手划过他的指尖。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有随身带糖的习惯?”
女人剥开糖纸,将粉红色的方块放入口中。
水蜜桃味的硬糖被别人吃了。
“还是老口感,这糖是高记糖铺的?”
“嗯。”云牧琛点头。
周禾打量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
一头黑色大波浪肆意地散着,淡妆掩盖不住明艳的长相,眉宇间显露着自信、从容、智慧。
黑色大衣下是一件裁剪贴身的银杏黄连衣裙,艳丽又不突兀。
她的装扮和举止,一眼就知道是云牧琛朋友圈里的人。
而且,他们今天穿的衣服,很配。
姜妍汐觉得有人在看她,回眸,看到了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她问云牧琛:“这位是?”
“父亲好友的小徒弟,叫......”
周禾觉得不应该再打扰了,主动打招呼离开。
“云总,你们忙,我先走了。”
周禾的招呼官方又客气,姜妍汐没多想,拽着云牧琛的胳膊往反方向走。
“我们也走吧,会长还在等我们。”
人群穿梭中,姜妍汐忽然又问:“刚刚那个小姑娘是干嘛的?叫什么来着?”
云牧琛捏着口袋里的糖,想了半天。
“没问,算是个小神棍吧。”
姜妍汐“噗嗤”笑出声来:“别诋毁人家女孩子,她看起来可不像。”
云牧琛没有笑,眼底深幽。
如果有下一次见面,至少要问清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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