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鉴定,爸妈都死于煤气中毒。
夏天的高温让尸体腐败加剧。
我命很大,意识到不对后立刻开窗报警。
所有人都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那天之后,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好在老师给我申请了助学金。
再加上勤工俭学,中学时期也算安稳渡过了。
聂阳找到我时,我还在读大专。
他很惋惜地看着我:“木子,以你的成绩,不应该在这里。”
我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这么些年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活着。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理想,每天望着出租屋外的蓝天木然地生活。
因为爸妈生前留下的债务,我居住了十二年的小家也被收走。
聂阳说:“木子,你如果相信我,我会是你的家人。”
我不信任他。
可聂阳很坚持。
他经常来学校看我,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小零食。
我不愿出去旅游,他也不恼,牵着我的手走遍县城里的每一处大街小巷。
春天,他为我抓下柳絮,做成玻璃书签。
夏天,他带着我去网吧纳凉打游戏。
秋天,我们一起去果园、爬南山,看峰顶悠悠滚动的云海。
除夕,烟花绽放,我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
简新裕停车后,问我。
我回过神来,把信封塞进了挎包里,笑了笑。
“旧东西,打算找出来扔掉的。”
昨日种种,亦如昨日死。
简新裕带我吃饭的地方,是一座花木葳蕤的庄园。
一踏进去,我便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坐在秋千里的老人,正低头看着一只紫藤花相框。
上面的女孩,似曾相识。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你就是,庭谖的女儿。”
老人看着我,表情柔和。
“你果然长得很像她。”
简庭谖,是我妈妈的名字。
眼前的人,正是我的舅舅。
听简新裕说,舅舅已经病入膏肓。
医生建议他搬进私人医院静养,可他始终拒绝。
“心病还需心药医。”
简新裕捏了捏我的手,小声道歉。
“木木,我没有事先告知你,是担心你拒绝。”
“但是现在,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舅舅。”
我温顺地陪他吃完了这顿家常晚宴。
结束后,舅舅送给我一个相框。
和一封财产转移认定书。
里面除了一张骇人听闻的支票数字,加上游艇、古董、字画、房产和商业分红,凑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并以一个无情的姿态呈现在纸面之上。
“一百亿!”
我被这数字惊到了,随即拒绝。
“简新裕,我不能收!”
简新裕坚持:“这是你母亲的遗产,父亲为她保存多年,理应物归原主。”
我不禁哑然。
说实话,得到这么大一笔财富,换成谁,谁不激动呢?
我也不是圣人。
最终,我决定把妈妈三分之一的遗产拿来建立一个福利院,专门接纳那些无家可归或者父母双亡的孤儿。
还有三分之一的遗产则被我用来建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资助山村残障儿童和一些患有疑难罕见病的病人,让那些因治病艰难生存的家庭,能在生活的罅隙里得以喘息。
最后,我带着剩下的钱,选择了我一直向往的策展专业,海外留学。
一年后再次回国,我在简新裕的公司大楼底下,又看见了聂阳。
他似乎老了许多,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头发居然有些花白,看见我后神态也有点萎缩。
听简新裕说,艾茉莉从精神病院待了没几个月,就被他接出来了。
两人同居没多久,就怀了孕。
艾茉莉想领证结婚,聂阳妈妈却不许。
她厌恶艾茉莉骗她,想求我回心转意,于是每天到简新裕的办公楼下等我。
每次被保安轰走,但她却风雨无阻,仍旧前来蹲守。
“木木,聂阳还是爱你的。”
“艾茉莉那个事都是我糊涂,你就原谅他吧。”
聂阳提着公文包赶来,满脸窘迫地拉她。
她死活不走,想赌我心软。
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我走到他们面前,笑吟吟道:“阿姨,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其实我的绝经早就调养好了,你儿子,才是无精症。
这外孙怎么来的,你仔细想想吧!”
说完,懒得再管傻了的二人,就让他们接着跟艾茉莉扯皮吧。
夕阳西下,柔光落在车边的简新裕身上。
我不由得紧张,停驻原地。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
“陈木,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