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突然哽住,江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抱住她的肩膀拍了拍。江母低头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当时实在难以接受,把他赶出了家门……可现在想想,江乔也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他被我们宠了那么多年,突然被赶出去,身上又没钱傍身,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江母低头擦眼泪。
江书洲沉默地听着,半响没回应,似乎已经出神。
良久,他眨了眨眼,看向江父:“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江父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叹了口气:“书洲,父母也是会犯错的。给江乔股份,是我们一致的决定。”
江书洲突然觉得好笑。
就算没有了血缘关系,江乔竟然还能够在这对夫妇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以至于向来自私冷漠者都会良心不安。
实在厉害,实在让人佩服。
不过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真正笑出来。
他有点想抽烟,摸了下口袋的位置,才想起来方才外套已经丢给佣人了。
于是江书洲只好道:“给百分之多少的股份?”
江父刚想开口说话,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却打破了客厅里寂静的氛围。
对话也被打断,江书洲抱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机,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务。”说着,站起身,心中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好像是被闷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的人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自从正式接手江氏的诸般事务后,他越来越习惯于用工作当做借口,去逃避与江父江母之间的对话。
与其和这对夫妇聊天,和Siri聊天或许还要轻松些。
这么想着,他从佣人手里的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拿出手机来。
这只手机里的电话卡是江书洲的私人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基本都是亲戚和好友,而江书洲拥有给所有人都存备注的好习惯,且存了就不会删除。
因此在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江乔”二字时,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自己是否是酒喝得太多,看错了。否则江乔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
以前倒是经常会给他打来电话,不过江小少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张嘴绝对就是“哥,我闯祸了”,有段时间江书洲看到他的名字就头疼。
可如今的情况,江书洲实在想不出一个江乔会给自己打电话来的原因。
夜深了,喝醉了,后悔了,想要哭着自己回家来?
算了,刚好自己也有事要找他。江乔要是知道了股份的事,指不定会天真的以为江父江母已经原谅了他,想要让他回到江家来呢。
依照那小少爷天真的性格,没什么不可能。
江书洲对着手机屏幕怔愣的时间有点长,江母察觉了不对劲,擦干净眼泪,走上前:“怎么了?是谁这么晚打电话来?”
江书洲下意识偏了下手机屏幕,不让江母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信息,又为了掩饰这个动作,匆忙地按下接听键。
江乔会说什么?
江书洲竟然有点期待。
他垂眼看着地板:“喂。”
“喂?您好,是江乔先生的哥哥吗?”
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一片空洞的嘈杂声中,一道陌生的女声打破了江书洲的所有想象。
从那片混乱的背景音中,他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蓦地僵住,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