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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饭局散场，沈枝意在地库里追上我。
她用力地拉着我的手腕。
“江诚凌，你什么意思，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是吗？”
“和裴青寂订婚的事情我都给你解释过了，这只不过是炒作而已，你有什么好气的？”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我们公司盈利啊，你还希望看见我们公司再经历一次经济危机吗？”
她喋喋不休地质疑我。
偌大的车库传来裴青寂悠哉悠哉的脚步声。
她不再说话，我也不想回她。
两个人就僵持在这里。
“枝意，我作为公众人物，经常会有狗仔偷拍，你作为我的未婚妻，也得注意一下。”
他指的是沈枝意拉着我的这个举动。
沈枝意立马撒开手，但没有要回到裴青寂身边的意思。
她在等我的答案。
“公司正是上升期，我现在和公司可是命运共同体，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得为公司考虑一下。”
“陈姐的车已经到车库门口了。”
陈姐是他的经纪人。
沈枝意这才移动僵硬的脚步，回到他身边。
裴青寂搂着她，缓缓走向地库门口。
就在此时，沈枝意回了头。
“江诚凌，这件事我们晚上再谈。”
离婚在我心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晚上会对我说什么，但我想，不论她是质问还是解释，我都不会再动摇了。
下班之前，我把辞职信交了上去。
与其说是征得意见，不如说是通知。
这个公司并非是沈枝意一个人的公司。
也有着我的一半。
人事部经理很为难：“江总，你走了我该怎么跟沈总解释？”
“不用和她解释，我会通知她的。”
自从，这个我和沈枝意共同打造的公司里，不会再有半点关于我的东西。
我一下班就回了家。
收拾行李也没花多长时间。
沈枝意回到家时，搬家公司正在往外拿我的行李。
而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她。
只一瞬间，她就红了眼。
“江诚凌，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搬走吗？”
离婚协议书还放在餐桌上，只不过被人移动了位置。
“走正常的程序就好，公司我不要了，其他的夫妻共同财产一人一半。”
“江诚凌，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
我从口袋里甩出一个u盘。
“狗仔给我的。”
“你们演戏都演到这份上了，我觉得还是以假乱真比较好。”
视频里，沈枝意上了裴青寂的保姆车。
过了一会，车身就开始摇晃。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沈枝意坐在裴青寂的大腿上，裸露着后背。
“我们只是应付狗仔的，我没想真的背叛你……”
她拿着电脑的手微微颤抖。
“阿凌，公司是我和你一手建造的，我只是舍不得公司破产。”
“别离婚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和裴青寂炒作，那我以后就不用这种方式了。”
她丝毫不提自己和裴青寂车震的事情。
“沈枝意，我已经辞职了，以后你想用什么方式为公司盈利，都和我没有关系。”
“赶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沈枝意大步流星走到餐桌上，一把抓起那几张纸，折返回来。
“我不可能签字的。”
她将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随手扔了出去。
“我也没同意你离职，我不同意你就别想走。”
相对于离婚一事，她更不能接受的是我的离职。
因为公司新开发的项目，是我一个人在运行。
没了我，等于项目彻底中断。
我虽然提交了辞职信，但公司里知道我要离开的，只有人事部经理一人。
公司的群我还没有退出。
沈枝意越是想要绑住我，我越是想要离开。
于是我打开公司群，发了一条语音。
“我已从公司离职，以后不再是该公司的员工。”
“还有，我和你们沈总隐婚三年，现在准备离婚了。”
她越是不想要别人知道，我越是要说出来。
6.
这对于公司员工来说就是一个惊天大瓜。
最重要的是，我和沈枝意要离婚，和她与裴青寂订婚，是相互矛盾的事情。
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了，沈枝意是脚踏两只船。
沈枝意有点花边新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意。
但裴青寂需要爱惜自己的名声。
娱乐圈鱼龙混杂，无数人想要把他拉下去。
所以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没两天，裴青寂又空降热搜第一。
“知名男演员疑似为爱当三。”
看着加粗的标题，我心中越发五味杂陈。
沈枝意给我打来电话。
“江诚凌，这下你满意了吗？”
“裴青寂现在被网暴了，公司的股值也在一直往下跌。”
隔着电话她痛哭起来。
“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这个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承担一切的呀！”
她十分委屈，可我倒是想要问问她，她出轨的时候，又是如何忍心让我承受这一切的。
“沈枝意，如果你就拖着不想离婚，那我情愿公司没了，也跟你耗到底。”
“如果你还想要公司以及裴青寂的名声的话，那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沈枝意停止了哭泣，有些狐疑道：
“什么主意？”
“把离婚协议签了，对外公布，说你以前的确有过一段婚姻，但和裴青寂交往前你是单身的。”
玻璃杯破碎的声音传来，沈枝意又开始发疯。
“为了离婚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江诚凌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她果断地挂了电话。
裴青寂的经纪人替他紧急公关了一下。
他对外的说法正如我和沈枝意所说的一样。
只是她还是拖着，不肯签离婚协议。
我有些恼火，没了耐心，干脆连电话也懒得打，只给她发了两条信息警告她。
“我喊了跑腿的等会去你公司拿离婚协议书，半小时左右就到。”
“我若没拿到签了字的离婚协议，那我就买水军说你我没有离婚，裴青寂就是小三。”
良久，那头回了三个字。
“算你狠。”
一个小时不到，跑腿小哥就将离婚协议书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不在乎她说什么，我心软或是狠毒，善良或是狡诈。
这一切我通通不在乎，我只想要拿到离婚协议书，然后走完离婚流程。
我搬进了自己买在郊区的小房子，一个人过得舒服。
没想到，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7.
下着雨，裴青寂找上了我的家。
他进门的时候，雨水还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流淌。
裴青寂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瘫。
“虽然及时澄清了，但我的名声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江总准备，怎么补偿我。”
出于礼貌，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我为什么要补偿你？”
“我连老婆都让给你了，该收到补偿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嗤笑一声：“把沈枝意让给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和她结婚吧。”
“不然呢？”
他不屑地摇摇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过玩玩而已，她不会当真了吧。”
我撇撇嘴：“她当没当真，你得去问她。”
“行了江总，别试图转移话题，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受到这么大的损失，你不能真的什么也不表示吧。”
“你想要什么？”
我饮下一口温水。
“一千万对江总来说，应该是洒洒水吧。”
我虽然之前是公司合伙人，但公司刚渡过经济危机，我手头上的钱又买了现在住的房子。
乍一下拿出一千万，有点困难。
我也不瞒他，直说自己拿不出来。
“但是我和沈枝意离婚完，分得一半夫妻共同财产，就能有那么多钱。”
“她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我们还没去领离婚证呢，你懂我意思吧。”
裴青寂顶了顶腮，点点头。
“懂，我现在就回去让她腾出时间和你扯离婚证去。”
“希望你也能遵守诺言。”
沈枝意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他，第二天就来和我领离婚证。
裴青寂亲自开车送她来。
两人在车里你侬我侬。
“枝意，你快点跟他离婚，就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他说这句话，忽然戳中我心里一块柔软的部分。
曾经，我盼了三年，盼她公开我们的夫妻关系。
而她一再用借口敷衍我。
“我不希望公司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说我是靠你才坐上沈总的位置的。”
“你若是真的爱我，就不要公布好不好？”
我听了她的话，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内心还是会渴求，这段关系暴露在阳光里的那一刻。
直到离婚，她也没主动说过。
是我在公司群里发语音，才让大家知道了这段地下恋情。
“好，等我和他离婚了，我们挑个好日子，来领证公开。”
裴青寂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随随便便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她笑眯眯地下了车，丝毫没有前几天死活不肯和我离婚的悲恸模样。
“江诚凌，离就离，你以为我怕你啊，到要让你看看，和你离婚我能过得有多好。”
她一脸嘚瑟，可我只想发笑。
顺利拿完离婚证，沈枝意笑着钻进裴青寂的车里。
隔着车窗，裴青寂与我对视一眼。
晚上，他给我发了信息。
“别忘记你说的话。”
我没搭理他。
钱我是不会给的，并且，我还送给了他一份大礼。
8.
裴青寂又上热搜了。
这次是因为敲诈勒索。
他的粉丝们纷纷粉转黑，而我在默默倒数，警察逮捕他还要多久。
他来找我要钱的那天晚上，我多留了个心眼子，录下了我们俩的对话全过程。
这完全可以判定他敲诈勒索。
这下他的经纪人再怎么帮他，也无济于补。
裴青寂被捕，最惊慌失措的唯剩沈枝意一人。
前一晚还在床上和她互诉衷肠的男人，今天就入了狱。
这叫沈枝意摸不着头脑，且满脑子充斥着惶恐。
她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裴青寂，而是她自己。
裴青寂和我的对话被媒体们疯狂推送。
视频软件里隔几个就是营销这件事的视频。
沈枝意也刷到了，她弄清了事情的由来，离婚时的嘚瑟化作子弹，正中她现在的眉心。
原本好不容易稳定的公司局面又开始摇摇欲坠。
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入职新公司。
老板很看好我，我一来就空降了副总裁的位置。
“江诚凌，你帮帮我行不行，我不能眼铮铮看着公司破产。”
此时，我刚搬入新的办公室。
一大群员工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江总好！”
我微笑回以招呼。
“什么声音？江诚凌你入职新公司了吗？”
我没想要瞒着她。
“对，我现在找到上班的地方了。”
“你自己好好的公司不待，为什么非要去别的地方？”
她语气焦急，但又想起自己此刻是有求于人的姿态。
“只要你肯回来，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可是，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和我们亲手创立的公司，我通通不在乎了。
“我要上班了，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然后挂断电话，我投入了新产品的研发中。
只是晚上的时候，曾经的员工群开始躁动。
有了一个冒头，就会有下一个跟着。
“江总，你就回来帮帮我们吧，现在公司连工资都开不起，我这个月房租还没交呢。”
“是啊江总，就算公司要完蛋了，也不能说完蛋就完蛋，毫无预兆呀，我老妈还躺在医院，我就指着这个月工资给她交手术费呢。”
……
要不是沈枝意一意孤行，整什么炒作，以公司刚渡过经济危机后的势头来看，只要踏踏实实稳步前行，怎么都是在向上走。
“江总，帮帮我们吧。”
沈枝意也发来私信。
“阿凌，就这一次，帮帮我们吧，你忍心看着他们交不起房租和医药费吗？”
我承认，在看见他们的窘迫时，我心软了。
是为公司所有员工，而非沈枝意。
“那个中断的项目若是继续，发工资应该不成问题。”
“沈枝意，我只帮你们这一次。”
和老板坦白以后，他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处理原公司的项目。
我很感激他。
时隔几月回到公司，一切还如当初的模样，只是都早已物是人非。
办公室门口，大家都一齐等待我。
沈枝意站在人群的开始，满眼欢喜。
“欢迎江总归来！”
9.
我开始没日没夜处理这个项目。
一方面是希望早点发完工资，解决他们的困难。
另一方面是想早点回去，对于新老板的慷慨，我有些惭愧。
刚上任就请假，的确不太好意思。
晚上，沈枝意带着保温饭盒进了我打完办公室。
“阿凌，忙这么久，你肯定忘记吃饭了吧。”
“我亲手做了点菜，你尝尝。”
她将饭盒打开，里面的菜色香味俱全。
换作以前，我肯定倍感幸福。
“不用了，我点了外卖，马上就送达。”
沈枝意尴尬地愣在原地。
“以前是我不好，没有关心你的感受。”
“结婚三年，都是你做饭，我连一次像样的饭都没有做过。”
“我现在只是想弥补一下而已。”
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
弥补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
“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吧，我还要工作。”
开发产品需要独处，需要冷静，我不想听她在这里无病呻吟，做无用的忏悔。
“阿凌，你能不能别赶我走，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轻轻地拉住我的手。
“我们复婚吧，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我立马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开。
“为什么要复婚，我看你离婚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
一提到这个，她眼眶立刻变得红红的。
“都怪裴青寂，要不是他迷惑了我，我肯定不会听他的跟你离婚。”
我笑了笑：“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这份错只归咎到他一个人身上。”
“这一场戏，你不是也乐在其中吗？”
我指的是，他们对外公布婚讯的事情。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和我说，她要对外公布一件喜讯的那天晚上，我心中是如何的激动，激动得睡不着觉。
我以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是被人狠狠泼了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那个主意也是他出的，都怪他。”
“老公，你现在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就是坏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是我太天真，听信了他的话。”
沈枝意两颊流下清泪，但我心中毫无波澜。
“别叫我老公，我们已经离婚了，等这个项目结束以后，你我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
沈枝意被我的话中伤，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
“阿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该怎么才能原谅我？”
“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她坐在我的办公室不肯走。
我低头拿起手机，给外卖小哥打了个电话。
“外卖你留着吧，不用送过来了，请你吃的。”
然后我起身，离开了公司，开着车驶向郊区，我的家。
10.
产品研发成功的那天，公司的员工非要举办庆功宴。
一方面庆祝产品研发成功，另一方面用作感谢我。
而这天，恰好是我的生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沈枝意知道。
她知道，可过去的三年里，她没有一次主动给我过过生日。
我也不在意，权当她是工作忙，忘记了，可以理解。
大家相互敬酒，沈枝意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盒子，然后站了起来。
“阿凌，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也不会愿意收下我给的东西。”
“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论你收不收下，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
六面的盒子，上面是透明的塑料，可以透过塑料看见里面的东西。
是她亲手织的围巾。
“马上天冷了，带着围巾就能暖和一点。”
我拿着筷子，捏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你也说了我不会愿意接受你的东西，围巾你留着吧，心意我领了。”
沈枝意呆呆地坐下，泪水不知不觉又模糊了视线。
大家喝得颠三倒四，好几个员工都是伴侣来接的。
我也喝了酒，找了个代驾，送我回家。
开出没两公里，就收到人事部经历的电话。
“江总，您快回来吧，沈总她跳楼了。”
等我赶回现场，沈枝意已经倒在血泊里。
救护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医生们正在往这里赶。
我连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沈枝意还没死，只是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阿凌，你还愿意回来看我，真好……”
她眼角溢出泪水。
“你再挺挺，医生马上就到了。”
“别让……他们来了，不要白费力气。”
她吐出一口血，每说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阿凌，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敢轻易挪动她的位置，只能抓着她的胳膊，尽量互换起她求生的欲望。
“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给你。”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也是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
“如果有来世，你能不计前嫌地选择我，我肯定和你好好过日子，不再追求名利，只求做对平常夫妻。”
说完这句话，她就陷入了昏迷，好在医生们及时赶到。
听说抢救一夜，她最终活了过来。
只是变得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就在我以为，她今后会老老实实过完她的人生时，医院给我打来电话。
说沈枝意以死相逼，非要我和她复婚，不然就还要跳楼。
他们通知我的时候，消防员已经将沈枝意救了下来。
我想了想，我今日去了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次次以死相逼，逼我和她复婚，将我同她绑在一起。
这样的人生，我无法接受。
“那麻烦你们告诉她，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再去看她一眼的，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听见和沈枝意有关的信息，是很多年以后了。
彼时，我已经再婚了，老婆给我生了个女儿。
在女儿的百日宴上，曾经公司的老员工告诉我，沈枝意在被我拒绝以后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一个人藏着刀，杀进了监狱。
她一刀捅在裴青寂的心口，裴青寂反抗时将她的脑袋砸在墙上。
二人双双死亡。
老员工说着此事，怀里的女儿忽然哭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女儿不爱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身后老婆的声音传来。
“江诚凌，你又惹女儿生气了？”
我哄着女儿，向老婆求饶。
“是她饿了，我哪敢惹小公主呀，捧在手心都怕化啦。”
老婆从我怀里接过女儿，带走喂奶。
我看着娘俩的身影，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穿越过那片风雨，眼前的阳光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