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也许陆衡不明白为什么我仅仅因为他错过了我一个生日。
就要和他分手。
毕竟在我们一年的恋情里，他错过的不只是这一次生日。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
我一直期待他会给我什么惊喜。
结果我从早等到晚，只收到他发来一句——
今天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8.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陆衡根本不记得那天是情人节。
我第一次和陆衡吵了架。
我对他说我觉得他根本不在乎我。
他说不是这样，然后买了几个包包补偿我，可惜是我最不喜欢的款式，一点也不适合我。
后来网友们都在说陆衡很难过，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抽烟。
我心里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该理解陆衡的不善表达。
毕竟他是真心对我好的，还会不吝啬给我花钱。
所以深夜，我一个人去公司找那个独自烦恼的陆衡。
那一次，我看到陆衡通红的眼眶。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我耐心地告诉陆衡该如何表达爱意。
我告诉他，恋爱需要懂得对方喜好。
我以为，他既然这么在意我，这些小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可是周年纪念日上，他还是给我买的包包。
我特别失望。
但是网友们却在劝我。
男主挑了好久，对一个直男来说很不容易了。
男主这么愿意为你花钱，这可是限量款，太爱了吧！
女主，你要知道一个愿意为你花钱的男朋友一定是爱你的！
……
这样的情形不断在我们之间上演。
到最后，每次陆衡让我伤心的时候。
我都会习惯性地看弹幕，寻找他爱我的蛛丝马迹。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相处模式。
我原以为按照陆衡的性格，就算分手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在我心里，他就是理性和克制的代名词。
虽然他爱我，但是有太多事情比我更重要。
比如他的事业，比如他的面子。
这些在他心里都比我优先。
可分手两周后，我却从同事那里听说陆衡从那天起就没去过办公室。
也没有参加任何会议。
金融才子仿佛一夜之间从众人视野里消失。
甚至那个林悦再次找上了我。
“你到底对陆总做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手上有个重要项目正在关键期？这对他的事业很关键。”
“你非要在这时候和他闹分手，想毁了他的前程吗？”
我看着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心里觉得讽刺。
陆衡风光的时候，她跑来挑拨。
可当陆衡出了问题，我又成了第一个被指责的人。
我冷淡地回应她。
“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就在你那天给他打电话的晚上。”
9.
“所以，别再来找我，陆衡的事与我无关。”
她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
我轻笑一声。
“怎么，很意外吗？觉得陆衡是个多好的男朋友，我却要甩了他？”
“不过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他了。”
“而不是在别人女朋友面前耍些小心机。”
林悦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女主说得太解气了，我突然觉得陆总配不上女主。
别这样说，陆总现在很可怜，女主突然提分手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女主真的不管陆总了吗？他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好可怜。
……
曾经的我，或许会因为心疼而选择原谅他。
可如果我再次妥协，就是对过去每一次失望的自己残忍。
我没有再关注陆衡的消息，专心准备去纽约的项目。
即使评论区每天都在提到陆衡。
说他消沉了一阵后被董事长叫回了公司。
本就寡言的他变得更加封闭。
每天工作结束就独自喝酒。
他甚至开始酗酒，用酒精麻痹自己。
陆总太惨了，他这辈子就只爱过女主一个人，现在却被抛弃了。
女主能不能去看看陆总？毕竟是初恋啊。
就算这样了，他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感受，陆总真的太要强了。
……
我看着这些评论笑了。
是啊，他连一句挽留都不愿说出口，更别提表达他的感情。
只有勇于表达爱的人，才配得到爱。
陆衡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他的感情如同迷雾中的星光，永远捉摸不定。
若即若离，难以触及。
偏偏还有人觉得他深情，在细节里找寻他的爱意。
如果我继续接受这样的爱，才是最大的悲哀。
毕竟我身边随便一个人。
他们表达爱的方式都比陆衡坦荡。
比如程子谦。
我们是在一次商务酒会上认识的，最初只是加了工作微信。
可是后来，我和陆衡分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圈子。
所有人都在说我不识好歹，辜负了陆衡的真心。
只有程子谦一直在默默关心我。
10.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我？
我索性开门见山地说。
“我刚和前男友分手不久，他在圈子里很有名，要是选择和我交往，你可能会面临不少非议。”
“而且，我很快就要去纽约了，就算在一起了你也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
他却笑了：“陈念念，你太小看我的感情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网友也说陆衡深爱着我，但那份感情我已经尝过。
不值一提。
然而很快，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诚意。
程子谦在公司也算是业务能力出众的精英，不少人都认识他。
他却每天早上都会拿着咖啡在公司楼下等我。
同事问他在等谁。
他都会笑着大方地说：“我在追市场部的陈念念呢！”
还有每天不落的鲜花和小惊喜，整个公司都知道他在追我。
也许是因为他和陆衡表达爱意的方式截然不同。
我百思不得其解。
“程子谦，你就不担心被人议论吗？”
“整个公司都知道你在追我，万一我拒绝了你，岂不是很难堪？”
他神色轻松自若。
“有什么好担心的？喜欢你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你这么优秀，完全可以拒绝任何人，我追求你时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我听着他的话，心头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么久以来，陆衡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程子谦是男二吗？故事里原本应该没有这号人物吧？
别管有没有了，没有人觉得他真的很会谈恋爱吗？突然有点磕他和女主了。
我可怜的男主啊，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悟，还会和女主和好吗？
我感觉有点悬，感觉女主已经完全不在意男主了。
……
公司里逐渐传出我和程子谦的绯闻。
有人说程子谦趁虚而入。
也有人说我喜欢上了程子谦之后把陆衡甩了。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以至于在一次重要项目竞标时我和程子谦的团队遇到陆衡的团队。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
仿佛在说：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也能来参加这种重要项目吗？
我有些退缩。
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错，但这是第一次如此直面他人的恶意。
程子谦朝我一笑。
“别被他们影响，用实力证明你有多优秀。”
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种特别的感觉。
11.
从小到大，无论是陆衡还是弹幕。
他们都在不经意间暗示我，我不够优秀，我只是陆衡的女朋友。
这个阴影伴随了我很长时间。
忽然间，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人，不断告诉我自己很优秀。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诚信任的温暖。
我环顾会议室里的人群，又看了看陆衡。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告诉所有人——
我不是陆衡能力平庸的前女友。
我是优秀的陈念念。
竞标会议上，我全神贯注。
我和程子谦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心血。
整个过程进展得十分顺畅。
当客户宣布我和程子谦的方案中标时，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众人眼中，陆衡那个团队才是最有实力的。
可是他们忘了，成功不是天才的专利，付出努力的人同样能够获得胜利。
陆衡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谁来安慰一下男主？感觉他快撑不住了。
是啊，被女主分手就够惨，现在连项目也被女主和情敌抢走了。
感觉男主应该不会复合了，他受的打击太大了。
……
当陆衡难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关心他的感受。
却没有在意这些年我因为陆衡而承受的痛苦。
他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陆衡对我的爱很深。
便以为我拥有这样的爱是幸福的。
若是我不领情，就是不知好歹。
也会因为我的不理解而同情陆衡的遭遇。
但是幸好，如今我看清了一切。
我要活出自己的样子，不必勉强接受无法感同身受的爱。
就在我和程子谦走出会议室的时候。
陆衡伫立在门边。
他的视线不断地追随着我。
却迟迟不敢靠近半步。
男主，你快去和女主道歉啊！
你快告诉女主，你和那个绿茶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一直缠着你，那天晚上真的只是处理工作。
男主你倒是说话啊！道歉很难吗？你女朋友都要和别人跑了！
不会谈恋爱就别谈，看你这优柔寡断的样子真让人着急！
……
他踌躇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迈步向前。
然而就在这时。
程子谦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12.
“念念，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我望着眼前的程子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快打开看看。”
女主，别收啊，陆总会心碎的！
陆总都准备开口了，给他个回应吧！
……
本来我还在犹豫，但看到这些评论。
我毫不迟疑地接过了礼盒。
是的，我打算彻底放下陆衡了。
过去的时光里，我为他付出了太多耐心与等待。
哪怕他冷漠、不善表达，我始终相信他是爱我的。
觉得他对我已经算是特别的存在。
可我忘了，太过隐晦的爱无论多特别都是难以触及的。
当我伸手接过礼盒，陆衡愣在原地。
他怔怔地望着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似乎无法相信，我会选择接受别人的心意。
他太过自负了。
以为我会永远追随他的脚步。
以为我会一直深爱着他。
我拿着礼盒看向陆衡。
你看。
别人能说出的情话，你却始终开不了口。
别人能做到的事，你却从未尝试。
陆衡，我的世界不会因你停转。
可我没有想到。
他看着我，眼中泛起了泪光。
这一刻，他卸下了所有伪装。
天呐，陆总居然哭了，他一定很伤心。
女主，你体谅一下陆总吧，像他这样的性格真的很难表达爱意。
女主是在试探陆总吧？她只是想知道陆总是不是真的在乎她，对吧？不要分手啊！
……
我并非在试探陆衡，我只是想让他明白，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我不是他。
我认为爱就该勇敢表达，而不是藏在冷漠背后。
让被爱的人寒心受伤。
陆衡艰难地走到我面前。
当着所有同事的面。
他问我。
“念念，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一瞬间，整个走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等着我的回答。
女主，不要抛弃陆总啊！他是真的爱你，他都哭了。
女主再给陆总一次机会吧，这不是该有个圆满结局吗？
天啊！陆总的心都碎了。
……
我这才明白，原来陆衡流露一点真情就能换来这么多同情。
周围的人都在为他担心。
早知如此，我从前也该多展现脆弱。
或许那时也会有人关心我的感受。
这时候，评论区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13.
还谈什么原谅？陆总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暖心的话，现在女主都要和别人在一起了，才来问一句是不是要离开他，这样也配当男主？
就是，你们这些觉得浪漫的到底在想什么？陆总从来没有给过女主安全感，总是让她质疑自我。之前我都不敢说话，还以为是自己不懂爱情。
同意楼上的，这种剧情被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看到了说不定还会产生错误的恋爱观，觉得被冷落就是深情，心甘情愿做个卑微女友。
我也支持女主单飞，这种恋爱越看越不对劲。
……
我看着这些评论，心里有了几分慰藉。
这么久了，终于有人能理解我了。
我看向陆衡，淡淡一笑。
“陆衡，我确实是要离开你。”
“至于原因，我确实该给你一个解释。”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究竟缺少了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不是爱不够深，而是表达太过匮乏。”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感觉不到被爱？”
我轻轻点头：“或许你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都化作了沉默。而这样的沉默，让我太过疲惫。”
他仿佛被我的话击中了要害，踉跄了一下。
最后，是他的助理搀扶着他离开的。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陆衡。
我也在专心准备去纽约的工作交接。
程子谦不止一次地问我。
“念念，你都要去纽约了，还不愿意接受我吗？”
我摇头。
程子谦的真诚与温暖让我感动。
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爱情模样。
但是上一段感情也让我明白，人不能盲目投入一段恋情。
“程子谦，如果有缘分的话我们会再相遇的。”
“当然，我也由衷地祝福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他故作伤心地点点头。
“唉，我就知道你是个无情的人。”
我去机场那天，程子谦来送了我。
可没想到，就在我准备过安检的时候，余光中出现了陆衡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我。
最后，他动了动嘴唇。
通过唇语，我读懂了。
他说：“念念，我爱你。”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只是这份爱，我受不起。
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往。
明天的航班将载着我飞往纽约分公司，开启全新的职业生涯。
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职员。
我终于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陆衡，你的深情来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