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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顾喜喜慕南钊最新章节

易小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孟大娘子诧异地看向乳母,乳母摇了摇头。晴儿平日里都在后院玩耍,很少出去,没看见她跟这个男孩一起玩耍啊。石头从进了院子就一直沉默,这时突然开口了,“晴儿她没撒谎。”顾喜喜想到了什么,说,“后院那个墙洞?”石头点头。前些日子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墙洞,好奇地探头看看里面是什么地方。结果看到了一个孤零零蹲在那看蚂蚁搬家的小丫头。石头闷声道,“晴儿让我跟她玩,正好外头也没人愿意跟我玩。”乳娘恍然,“我说呢,小主子为啥每次总在后墙下蹲着,原来是……”孟大娘子说,“所以你就经常过来,从墙洞那跟晴儿玩耍?”石头又点点头。“我认得你。”孟大娘子望着石头。“你家姓张,专卖果树苗木的。”石头撇开视线。“呵,你都知道了。”顾喜喜怔住。她从未在一个小孩子脸上看...

主角:顾喜喜慕南钊   更新:2024-12-23 18: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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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喜喜慕南钊的女频言情小说《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顾喜喜慕南钊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易小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孟大娘子诧异地看向乳母,乳母摇了摇头。晴儿平日里都在后院玩耍,很少出去,没看见她跟这个男孩一起玩耍啊。石头从进了院子就一直沉默,这时突然开口了,“晴儿她没撒谎。”顾喜喜想到了什么,说,“后院那个墙洞?”石头点头。前些日子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墙洞,好奇地探头看看里面是什么地方。结果看到了一个孤零零蹲在那看蚂蚁搬家的小丫头。石头闷声道,“晴儿让我跟她玩,正好外头也没人愿意跟我玩。”乳娘恍然,“我说呢,小主子为啥每次总在后墙下蹲着,原来是……”孟大娘子说,“所以你就经常过来,从墙洞那跟晴儿玩耍?”石头又点点头。“我认得你。”孟大娘子望着石头。“你家姓张,专卖果树苗木的。”石头撇开视线。“呵,你都知道了。”顾喜喜怔住。她从未在一个小孩子脸上看...

《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顾喜喜慕南钊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孟大娘子诧异地看向乳母,乳母摇了摇头。

晴儿平日里都在后院玩耍,很少出去,没看见她跟这个男孩一起玩耍啊。

石头从进了院子就一直沉默,这时突然开口了,“晴儿她没撒谎。”

顾喜喜想到了什么,说,“后院那个墙洞?”

石头点头。

前些日子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墙洞,好奇地探头看看里面是什么地方。

结果看到了一个孤零零蹲在那看蚂蚁搬家的小丫头。

石头闷声道,“晴儿让我跟她玩,正好外头也没人愿意跟我玩。”

乳娘恍然,“我说呢,小主子为啥每次总在后墙下蹲着,原来是……”

孟大娘子说,“所以你就经常过来,从墙洞那跟晴儿玩耍?”

石头又点点头。

“我认得你。”孟大娘子望着石头。

“你家姓张,专卖果树苗木的。”

石头撇开视线。“呵,你都知道了。”

顾喜喜怔住。

她从未在一个小孩子脸上看到这般复杂的神情。

混合着伤痛、嘲讽和隐藏在不甘之下的恐惧。

这时仆妇端来了待客的冰饮。

孟大娘子亲手从托盘上拿起一小碗,她将小碗举起,伸向石头面前。

石头瑟缩了一下,用力闭上眼睛,大声说,“你要泼就泼,要骂就骂吧。”

“反正我什么也没做错!”

孟大娘子笑了,“好好的紫苏桃子饮,泼掉岂不是浪费了?”

她将小碗塞到男孩手里,“这一脑门的汗,喝了解渴。”

石头仿佛被手心的凉意惊到,猛然抬头看着孟大娘子。

“啊?”

他又下意识看顾喜喜。

顾喜喜心中叹息,真不知这孩子之前都遭遇了什么。

她笑着拉他入座,说,“孟大娘子让你喝你就喝吧。”

石头看着顾喜喜朝他含笑点头,这才犹犹豫豫地捧着碗抿了一口。

紫苏桃子饮里面调了花蜜和碎冰,极其清凉爽口。

石头眉心猛地舒展,眼睛亮晶晶地,如小牛犊子般大口大口灌下去。

顾喜喜、孟大娘子看着都笑了。

再怎么装出大人模样,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呢。

石头一口气喝完了饮子,意犹未尽地抹抹嘴站起来,“多谢招待。”

“这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对,对不住了。”

他说罢一揖到地,“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了,告辞。”

孟大娘子却叫住了他,“等等。”

石头只好转过来。

孟大娘子笑着说,“以后你有空,还能来跟晴儿玩吗?”

“我平时忙着没空陪她,她也没有同龄的兄弟姐妹,难免孤单。”

石头难以置信道,“你……你让我跟晴儿玩?”

“是啊。”孟大娘子颔首,“不过下次就从前门进来,别再钻墙洞了。”

石头还没答应,小晴儿先拍着手欢喜道,“太好了!”

“晴儿还要跟石头哥哥玩!”

石头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嗯!我改日来陪你玩,你要乖乖的,听你娘的话哦。”

顾喜喜对石头家的营生很感兴趣,“你家是卖果树苗木的?”

“不知都有些什么果树?”

石头忽然警惕,“你问这个干干嘛?”

他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全身都在维持着戒备。

顾喜喜和气地笑了笑,“你家做生意的,难道还不许客人询问?”

“就是不许问!”石头凶巴巴地说,“不卖不卖,谁问也不卖!”

他说着就跑了出去。

顾喜喜正疑惑间,孟大娘子叹了口气,说起石头家里的事。

张家从石头曾祖父那代就开始做果树生意了。

他们家有自己的苗圃,果苗都是自家培育的。

其中桃树梨树最是有名,因为生意红火,家中的光景一度很是殷实。

可就在石头出生那年,不知为何,几天之内苗圃里的果树死了大半。

本身损失惨重,再加上这件事传开了,渐渐少有人去他家买果苗了。

又过了两年,石头的娘亲生了重病,城中几家医馆都治不好。

石头的爹爹为了给妻子治病,卖掉一半苗圃,家中钱财也耗费进去。

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石头娘亲的命。

顾喜喜感慨,“他小小年纪历过这么多,难怪性子那般要强。”

她又问,“如今他与他爹爹相依为命么?”

孟大娘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要不说这孩子命苦呢。”

“年初的时候,他爹帮亲戚修房子,被掉下来的屋瓦砸在头顶,当天夜里,人就没了。”

“有人说他命硬,谁靠近克谁,不但亲戚们不敢管他,周围那些大人也不肯让自家孩子跟他玩。”

“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不知是怎么过的,哎。”

顾喜喜内心震动,石头竟然是个孤儿。

难怪他说曾经上过学,如今不上了。

难怪只要是涉及到他家里的事,他听见就浑身长刺。

难怪他只敢偷偷跟晴儿玩。

来的路上,他甚至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

顾喜喜起身向孟大娘子告辞。

两人返回停驴车的地方,顾喜喜本想主动坐上车夫的位置,却被慕南钊抢先一步。

“动作快点,现在去包子摊问路还来得及。”

顾喜喜一怔,“包子摊?”

慕南钊依旧没个好脸色,“你不是想去看那小孩儿家的果树么。”

“哦,好!”顾喜喜赶紧坐到车板上扶稳,“走吧。”

驴车晃晃悠悠行走在闹市中。

顾喜喜盯着慕南钊的后脑勺几番犹豫,还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

慕南钊淡淡道,“就连那孟大娘子都看得出,你对那小子动了恻隐。”

顾喜喜不肯承认,“我只是想要果树。”

慕南钊顿了顿,冷笑,“也对,你向来不做白工,所行之事必有回报。在这方面,你我总算有一点共通之处。”

花池渡村大火,帮农户改良土地。

前者与顾喜喜自己一损俱损,不得不为之。

后者顾喜喜换来了一辆平板车。

顾喜喜对慕南钊的话不置可否,“有所获得,才有能力继续行好事。”

“只会行善而不谋回报,自己都要被燃烧殆尽了,以后还能做什么?”

包子摊还摆在那,顾喜喜买了一笼羊肉包子,一笼香茄素包。

让老板平均分成三个纸包。


老钱作为村长,当然不希望村里出现流血冲突事件。

但他安抚不了顾大爷一家,又无法说服顾老三家赔钱。

今个借着道谢的名义前来,实则是想求顾喜喜继续出手相助。

奈何顾喜喜没留丝毫余地的拒绝了。

老钱自知得寸进尺不占理,尴尬地搓搓手,“我也知道,就是实在想不出招了,才来问问你,大侄女别往心里去啊。”

顾喜喜点头,“不会。”

老钱识趣告辞,临走前说,“那辆平板车闲置太久,许多地方松脱了,这两日我让人修了修,铁钉全部换了新的。”

“车子总要上路,安全是第一位的。”

他这些话没有那些花哨的弯弯绕,反而让人听得出真心实意。

“钱叔等等。”顾喜喜最后还是叫住了老钱。

“我大爷爷今日去找你,恐怕是知道村里其他人卖空心菜的事了。”

老钱疑惑,“这怎么说?”

顾喜喜说,“他家从前是村里唯一卖菜的农户。”

“把持着菜种子,从不肯与人分享。”

“最近他家错失了酒楼预订的白菜订单,却看见其他人卖起了空心菜。”

“您说他们心气能顺么。”

老钱原来如此地点头,“我说呢,怎么今天比之前火气还大。”

顾喜喜微笑说,“我大爷爷家只烧了不到半亩白菜而已。”

“他的家底在村里算上等,这点程度的损失,还不至于逼得他们跟顾老三同归于尽。”

“纵使我三叔是滚刀肉,大爷爷家也未必敢往他身上砍,雷声大雨点小罢了,钱叔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老钱猛然深吸一口气,豁然开朗,“对啊!”

“本来我这个村长解决了火烧田地的遗留问题,至此已经完事了。”

“顾大爷撒气,顾老三耍泼,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他们两家的戏越少人掺和越好,等他们闹得没趣,自然也就消停了。”

问题一下子不存在了,老钱十分高兴,“还是大侄女你看的透彻!”

“以后你有啥事就去找叔,这人呐,就得互相帮衬!”

老钱步履轻快的走了。

慕南钊侧目瞥向顾喜喜,“不错,混上村长的免费智囊了。”

顾喜喜平淡道,“我只是想要那辆车而已。”

救火那天,她在祠堂在找到那辆平板车,就拿去装沙土用。

后来问过才知道,这是村里六个年前修路时打的车,并没有主人。

修路后就一直闲置扔在那,历经风吹日晒变得有些破旧,但车辕和轱辘基本完好,还能转动。

顾喜喜得知这情况,当时就动了心思。

她的粟米收获之后,要变成钱,就要进城卖粮。

弄一辆车,再添置一头牲口,运粮、采购就方便多了。

所以当老钱困扰时,顾喜喜毛遂自荐,说能治好那些烧焦的土地。

条件就是那辆没人要的破车。

老钱倒也爽快,当即拍板答应下来。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眼光没有错。

晚饭后平板车就送过来了,如老钱所说焕然一新。

顾喜喜推了推车子,很是满意。

慕南钊站在旁边看着,说,“一辆破车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顾喜喜头也不抬道,“我们庄户人家不敢比排场,能用就行。”

慕南钊冷哼,“连个牲口都买不起,还想用车。”

顾喜喜道,“我很快就会买的。”

她直起腰看向慕南钊,“我发现你从刚才起就在找茬。”

“你哪根筋又不对劲了?”

此时张婶在灶房烧水,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慕南钊盯着顾喜喜的眼睛,“今天中午那个顾青叶怎么回事?”

“你又为何借故去灶房,只留我和她孤男寡女?”

“你自己跑了,倒是没忘记先填饱肚子。”

最后一句话,慕南钊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啊……”顾喜喜原本理直气壮的眼神变的有些发虚。

“我不是跑了,我是临时想起来有事。”

“就是大富叔说,地里最近长了一种杂草,我必须去处理。”

慕南钊冷笑,“最好是真的杂草。”

“知道你那堂妹说了什么吗?”

顾喜喜沉默。

慕南钊说,“她问我,你我迟迟不成婚,究竟是我瞧不上你,还是你瞧不上我?”

“顾喜喜,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顾喜喜被他凉凉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严肃且认真道:

“当然是你瞧不上我!”

“你天人之姿,出身高贵,文武双全,我就是一个乡下种田的丫头。”

“我哪怕只是在心里肖想你,都是对你的亵渎!”

慕南钊挑眉,“所以你这番话的意思是,我瞧不上你,你也没瞧上我?”

顾喜喜犹豫了一下,“事实如此。”

慕南钊望着她,笑了,笑意美丽而危险。

“所以你嫌麻烦,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他倏然变脸,怒喝道,“顾喜喜,你可真会算账!”

“我没有那个意思。”顾喜喜为自己辩白。

“今日真的不是我故意安排的。”

“你觉得我有当媒婆多管闲事的爱好吗?”

她要撮合慕南钊和顾青叶的动机不可说。

所以在成功之前,绝不能向慕南钊承认!

顾喜喜接着说,“或者你觉得,我是地不够种,闲得慌吗?”

慕南钊有些动摇。

按理说,他看到的顾喜喜的确不是那种人。

她每日不是忙着捣鼓那些花花草草,就是关在屋里叮叮咣咣到深夜。

剩下的时间还要进山、下地。

她在乎的事好像只有种地赚钱。

就连给村长帮忙,她都要换一辆破车回来。

慕南钊实在想不通,顾喜喜费心撮合他跟顾青叶,能换来什么好处。

顾喜喜看出慕南钊的犹豫,趁热打铁,“我跟顾老三家的关系如何,你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在乎他家女儿嫁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的都是实话。

因为她只负责把男女主送作堆,别的她的确不在乎。

慕南钊阅人无数,看出顾喜喜应该不似作假,神色稍霁。

“后天早晨随我进城一趟,我有事要办,需要你配合。”

顾喜喜下意识反对,“凭什么?!”

他去干的肯定没好事,谁要跟他以身犯险啊!


顾青叶只是看到哥哥头发湿了,随口一问。

顾铁柱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冒犯,他使劲把靠在炕头的拐杖推倒,大声说,“我一个瘸子,走到哪儿别人都笑话我!”

“我怎么出去?!我还能去哪儿!!!”

顾青叶被吓了一跳,“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铁柱却像听不见似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疯了似的捶打双腿,边打边怨毒地念叨,“占她田地的又不是只有我,为啥断腿的就我一个!”

“都怪那个女人!是她害我,她就是蛇蝎一样的女人,她该死!!”

顾青叶想安慰他,又害怕的不敢上前。

自从顾铁柱腿断了之后,他的情绪就是这样激烈而多变。时而疯癫,时而阴沉着脸谁也不搭理。

等到顾铁柱终于发泄完,安静下来。

他抬头看着顾青叶,又恢复成正常的模样,“那些小孩都救出来了?”

顾青叶暗暗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嗯!”

“我跟他们一块挖土,从最开始挖到结束,钱叔和其他人都看见了。”

今日挖土救人是全村出动的大事。

谁家没出人出力,之后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顾老三和刘氏不想去,就派女儿做代表,还叮嘱她要往人多处站,必须让村长还有村里有头脸的人看见。

顾铁柱说,“如今我不济事,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你身上了。”

“你个女孩子这般辛苦,都是被哥哥连累了。”

顾青叶很少听兄长说这类贴心的话。

她愣了愣,迅速掩饰住惊讶,尽量自然流露出感动的模样。

“哥……你别这么说,”

“咱们是一家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顾铁柱颔首。

两人微笑对视,俨然一副兄妹情深的景象。

顾喜喜端着碗走进西屋。“师父说你目前只能吃这个。”

慕南钊睡醒后,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他一直看着窗口出神,顾喜喜走到近前时,他才懒懒地转眸瞥向碗里的粥。

“谁要吃这些寡淡的东西,我又不是快死了。”

顾喜喜在床边的凳子坐了,“你这人说话还真是百无禁忌。”

她故意用汤匙搅动米粥,让香气随着热气氤氲升腾。

“苣荬菜切碎,少放香油炒过,最后加了蛋花和盐,张婶如此费功夫煮的,可惜有人不稀罕吃它,真是没口福。”

慕南钊倏地夺过粥碗,舀了满满一勺送进嘴里。

他没说好不好吃。

只是顾喜喜看他神情舒展,一口接一口吃下去,应该还算满意。

她幽幽长叹一声,“你知道那五个孩子为何在废洞里?”

“玩。”慕南钊答了一个字,继续从容地吃。

顾喜喜无奈,人家似乎没有听故事的兴趣,可她还得讲下去呀。

“花池渡村的孩子们小时候没有大人管束,只能满村放羊似的乱跑,长到七八岁,凑合会干活了,就给一把小锄头,跟着大人下地,真是可怜啊。”

她觑着慕南钊神情没什么变化,硬着头皮将话头引向正题。

“就因为村里没有学堂,他们只能如此。”

“大人们忙着土里刨食,没空看顾孩子,小娃娃们哪知道什么是危险?”

“秦大嫂今日还说,若是有个村塾,今日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慕南钊已经喝完了一碗粥。

他平静地望着顾喜喜,“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顾喜喜眨了眨眼,“花池渡全村几代人都期盼教书先生。”

“谁要是应了这差事,不止功德无量,还能得到大家的敬重爱戴。”

慕南钊轻嗯了声,“那你不用担心了。”

“条件这么好,应该多得是青年才俊毛遂自荐。”

顾喜喜被噎的够呛,慕南钊却气定神闲地将空碗伸过去。

“没吃饱,再来一碗。”

顾喜喜劈手夺过碗,“当我是你府上的丫鬟吗?”

“我看你已经吃饱了,而且吃饱了撑的,你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偏要看着我绕圈子说那么多。你不愿意做直言即可,何必耍着人玩?”

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慕南钊幽幽的叹息,“哎……”

“一碗粥都舍不得给,教书先生就要饿死了,还骗人说什么敬重爱戴。”

顾喜喜脚步瞬间定住,不敢确信道,“你当真愿意?就这么容易答应了?”

她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对劲!”

慕南钊长眉轻挑,“我没让你每日晨昏定省跪求以表诚心,你不乐意?”

顾喜喜抬手按住慕南钊的额头,拧眉感受了片刻。

“的确没发热。”

慕南钊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也觉得,在一个小破村子里当村塾先生,不像我会做出来的事?”

顾喜喜瞅着他点头。

虽然让他当教书先生,是她想出来的,也是她所期望。

但真正这么容易实现,还是让她感觉很不真实。

慕南钊说,“原来的陈方正好出身书香门第。”

“他不争气两次乡试落地,后又犯罪落难至此,当个村塾先生合情合理。”

“舍道用权。”他眼底漾起狡黠的笑,“一个人真正融入周遭的环境,才是最接近完美的伪装。”

顾喜喜露出放心的笑容,“成交,明日我就找老钱去说。”

慕南钊对她这副反应很是意外,“你就不怕我动机不纯,存心不良?”

顾喜喜认真道,“在我看来,能坦诚动机之人,比那些一开始重申自己别无所求之人,可用可合作,也更可信。”

她很快去添了半碗粥回来。

“你现在不宜吃的过饱,这些已经是额外加量了。”

慕南钊摇头叹气,“男子成亲后被女人管束,有什么好的?真不懂这世上的蠢夫为何争相飞蛾扑火。”

“那你大可放心。”顾喜喜提起这茬,表情总是郑重的像在发誓,“不管你这辈子做不做飞蛾,我保证,我绝不会是你想扑的那堆火。”

慕南钊搅动着米粥,眼神淡了几分。

“今日那块落石并非意外。”

顾喜喜一怔,下雨时老钱说过上方泥土有些松动。

所以她并未往别处想。


老郎中很是配合,“行,我记下了。”

“只要丫头肯让我医那小子,别说大舅,当外甥都行!”

“呸!”张婶啐道,“一把年纪说话没正行!”

她起身收拾碗盘,打眼色示意喜喜跟上。

两人在灶房边洗碗,张婶说,“我这辈子只见过人巴巴儿捧着钱,求郎中救命。”

“哪有郎中上赶着找病人的?”

“我看他就是个骗子,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治病。”

顾喜喜没法过多跟张婶解释,哄劝道,“他给陈方用了些药。”

“我冷眼瞧着,陈方脸色好了许多,许是管用。”

“反正他不收药钱诊金,每日跟咱们吃一样的饭就成。”

张婶一听不要钱,也松了口,“那行吧,让他治几天再看看。”

她又关切道,“小陈伤着哪儿了?严重不?”

顾喜喜面不改色地含糊过去,“就是脚腕子脱臼了,其他……还是那老毛病。”

张婶凝重地点点头,“哎,他也不容易。”

“胎里带的弱症,多少娃娃根本养不大。他从小肯定没少遭罪,”

晚上睡觉,老郎中也不挑拣,他叫顾喜喜帮忙把病号抬床上。

他自己就在床边打地铺。

顾喜喜在老郎中手边放下一个小纸包。

“等你回去了,试试把这个加进至纯之水中,冲洗伤口的效果说不定更好。”

顾喜喜走后,老郎中拿起纸包,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他猛然抬头,直直对着顾喜喜离开的方向……

两日过去了,慕南钊虽然还没苏醒,但已经能喂进去一点温水和米粥了。

期间,老郎中问张婶讨过一个小碾子、一个小风炉、两只碗。

其余时间,他除了吃饭,几乎闭门不出。

西屋周围萦绕着浓浓的药味儿,整日不散。

张婶几次想进去一探究竟,都被老郎中挡在门外,并赌咒发誓只是配药,绝不会烧了房子。

小院东墙下,摆着一堆盆盆罐罐,每个都插着编号小木棍。

顾喜喜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这些宝贝。

谁需要浇水,谁需要光照转向,谁状态差,需要调整培育方案……

这天还是一如往常。

顾喜喜刚把一盆野茶树苗换到散光不暴晒的位置,正弯着腰观察。

忽听咣咣咣咣,铜钟巨响。

她愣了下,立刻朝大门跑去,“张婶!张婶!你先把灶火熄了,看顾着老郎中和陈方,我去看出啥事了!”

花池渡村的村口挂着一口铜钟。

据说是某位中了举人的先祖给村里捐的。

因为这里靠近边境,早年时不时被山匪、外族骑兵轮番滋扰。

铜钟就成了全村保命的警钟。

谁发现危险,就敲响铜钟,全村人听见,就赶紧往后山逃命。

铜钟挂在槐树下,不知历经多少年,上面已经侵蚀出两个小洞。

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口钟至少近十年都没响过了。

再听钟声,必定是生死大事。

顾喜喜飞奔过门前土路,就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提着桶、端着盆。

“着火了!”

“大家都快点!火浇不灭,已经往这边烧了!”

“造孽啊,我家的荞麦保不住可咋办!”

远远望去,田地的方向黑烟滚滚,隐约可见火光。

顾喜喜大骇,虽然看方向,目前还没烧到她的田。

但照这个火势,风向一变,她的粟米和山药……

没时间耽搁,她转身飞奔回家,简单跟张婶交代了原委。

张婶急的就要拿水桶去救火,却被顾喜喜按住。

“越是全村都乱的时候,越怕有外面的人浑水摸鱼,故意作乱。”

“我去跟陈大富他们汇合,一定保住咱们家的地。”

“我出去后,您就把大门拴上,替我守住咱们家。”

尤其是慕南钊重伤的情形,绝不能被人看见。

张婶喘着气连连点头,“好,好!”

她拿了把柴刀,双手握在胸前,“我一定守着家,喜喜,你自己千万当心。”

顾喜喜赶到时,陈大富正带着雇工们从水渠里一遍遍打水,浇在自家田地尽头分界的窄路上。

可那么长的一条线,水浇上去瞬间就吸进泥土里,根本无济于事。

雇工们总算看到了救星,“东家来了!”

陈大富愁道,“东家,那边已经烧了几十亩,咱不做点防范不行啊。”

“现在看着火还远,可要是风向变了,烧到这就是一眨眼。”

顾喜喜颔首,“你们有预见,还提前做了应对,已经很好了。”

“现在听我的。”

陈大富带三名雇工留在这,挖掉西边尽头地垄上所有山药,并清除杂草。

然后沿着地垄挖出一条横向的壕沟。

大家虽心疼那些山药,但都二话不说的照做了。

首先保住人命,其次若能保下大部分庄稼就已经很好了。

反正东家有本事,他们就相信东家的。

顾喜喜安排之后,自己带着另外四个雇工匆匆离开,也没说要干什么。

村子西边,火光冲天。

村民们疯了似的泼水,可面对蔓延的火势,这些不过杯水车薪。

“是那个天杀的在地里烧火!这是要害死我们全村吗!”

顾大爷家的蔬菜地已经被烟火熏到。

考西侧的白菜叶子已经开始打卷发黑。

顾大爷站在地头上浑身打颤,“快!快给菜上淋水,多淋水!”

他家大儿子提着水桶犯难,“爹,到底先救火,还是先浇菜啊!”

顾大爷跺脚大吼,“当然是浇菜!”

“这批白菜城里还等着要呢!咱家的菜烧坏了就啥都完了!”

“当然是先灭火!”女子的声音传进这闹哄哄的场景。

“这场火要继续烧下去,别说全村的田地要完,就是咱们的房子,咱们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众人都是一凛,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顾喜喜站在一辆破破烂烂的板车前,车上堆满了细沙土。

四个雇工各自拿盆、桶装了细沙土,远远扬洒进火势最弱的边缘处。

顾喜喜登上车子,大声说,“现在一点点浇水来不及了。”

“家里有车,有牲口、力气大的,可随我去山边挖这种细沙土。”

“力气小的,留在这学着他们做的,洒沙子。”


顾喜喜吃的很受用,脑筋同时也没停下转动。

这一带的水土、气候,果然极适合种挑树,桃子香甜多汁,果肉细腻。

老板说这种桃子是晚桃,色粉白,比盛夏产的桃子更水灵,只可惜不耐放。

顾喜喜就是挑了两个已经软的快要坏掉的桃子,才能一文钱拿下。

不过软桃到这个程度恰是最美味的。

只肖轻松揭开薄薄的外皮,一咬满口蜜汁。

若能做出改良,让这晚桃变的更耐储存就好了。

慕南钊偷眼瞟着顾喜喜的动作,剥了桃子皮,也直接咬着吃。

回想自他离开京城后,混在流放犯人中间,餐风露宿什么没经历过?

不过是当街吃个桃子而已,他若连这都不会,岂不让顾喜喜耻笑?

顾喜喜吃完了,发现慕南钊捏着桃核,双手无处安放的别扭样。

她不由笑了,“差点忘了你爱干净。满手沾着桃汁很难受吧?”

“无所谓。”慕南钊冷着脸说。

顾喜喜看出他的不适应,也不拆穿。

她走在前面,找到街边的垃圾堆,扔了桃核。

又问过街边卖鸡蛋的婆婆,找到附近小巷子深处的水井洗了手。

从巷子里出来,慕南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

顾喜喜看了他一眼,问,“桃子好吃吗?”

慕南钊道,“尚可入口。”

顾喜喜撇撇嘴,说,“你这评价也太勉强了,快坏掉的处理价还要一文钱两个,挺贵的呢。”

慕南钊倏地一个眼刀甩过去。

“一、文、钱?”三个字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顾喜喜,你是想说,我跟这俩破桃子一样,一文钱你都嫌贵么?!”

顾喜喜看着慕南钊冷笑的样子,后知后觉。

一文钱这个梗是过不去的吗?

“怎么会!”她笑着否认。

“一文钱怎么贵呢,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哦不,应该说那只是凑巧。”

“阁下这样的人,如何能用银钱俗物衡量!”

慕南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袖往前走了。

许是他承诺了不再以性命威胁,顾喜喜如今他面前胡诌,是越来越信手拈来。

当真是可恶的紧!

临近午时,慕南钊终于行动了。

他先是带顾喜喜进了一家成衣店,出来时,两人都焕然一新。

慕南钊穿一身天青色纱袍。

他脊背挺直,束着腰带,更显出宽肩窄腰。

配上那张本就帅到天怒人怨的脸,沿途几乎所有女子都在看他。

顾喜喜则穿着青碧色齐胸襦裙,同色细纱窄袖衫。

穿上新衣服,她却一点笑不出来。

“买之前,你可没说要我出钱。”

慕南钊说,“不过是最廉价的纱罗。”

“我说了,以后会还。”

顾喜喜扭头看着他,怒气平复,只剩微笑,“好,回家我就给你单开个账本。”

“包括我身上这套,都记在你头上。”

最近她托张婶卖了些粮食和药材,好容易攒下点钱,进一趟成衣店就花去大半。

要不是看在慕南钊以后当摄政王,肯定不差钱的份上。

她才不会买这么贵,并且日常在村里根本没法穿的衣服!

慕南钊不置可否。

这次由他带路,左拐右拐,前方忽听孩童哭声。

顾喜喜抬眼望去,见一个小姑娘,约莫三四岁,穿着粉红绣花裙子,头顶扎两个包包,粉团儿般可爱。

她看左右没有别人,几步走过去,“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看见顾喜喜,竟然不哭了,抽抽噎噎抹着眼睛说,“晴儿追风筝,奶娘、翠姐都、都不见了。”

顾喜喜了然,这孩子大概是追着风筝跑丢了。

“晴儿别怕,跟我说家住在哪,或者,你家姓什么,我送你回去。”

片刻,顾喜喜抱着孩子回来。

慕南钊道,“你倒是合了这孩子的眼缘。”

顾喜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顺着小晴儿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东大街中央一家首饰铺子。

店门口,一名穿着华贵的妇人满面急色,指着几个仆妇伙计:

“一个孩子都看不出,还不快去找!”

晴儿挥舞着小手,“娘亲!”

妇人惊喜地看过来,“晴儿?”

她疾步奔过来,从顾喜喜手里一把抢过女儿。“你跑哪去了,娘都要急死了。”

“再找不到你,娘就得找你舅舅派人了!”

妇人抱着女儿亲了又亲,才想起送女儿回来的恩人还未答谢。

“鄙姓孟,是这孩子的母亲。”

“请问二位高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我必定登门拜谢。”

顾喜喜拱手,“举手之劳,孟娘子言重了。”

慕南钊说,“在下姓赵。”

“与拙荆从江南来来做生意的,暂时没有固定居所。”

顾喜喜不落痕迹地看了眼慕南钊。

她就觉得捡孩子的事过于巧合。

此刻看来,竟都是他有意布的局么?

孟娘子开着首饰铺子,一听做生意,顿时来了兴趣。

“江南来的?那可是好地方。”

“不知是茶叶、生丝,还是……”

慕南钊坦然道,“珍珠。”

孟娘子眼睛亮了,“东珠?”

慕南钊一笑,“东珠难得,好品相的更是一价难求。”

“我家里大都是些湖水养的淡水蚌珠。”

孟娘子笑道,“品相好的淡水珠,在我们这西北之地也难得了。”

她有意购买珍珠,邀请慕南钊和顾喜喜上店里二楼,喝茶详谈。

半个时辰后。

孟娘子亲自送客下楼。

方才相谈甚欢,孟娘子挽着顾喜喜的手,如相识多年的老友。

“当年我和离后回到娘家,说要自己做生意,都跟我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我那个弟弟也说,他能养着我一辈子。”

“没想到顾妹妹竟能理解我所思所愿,当真是人生一知己,相见恨晚。”

顾喜喜亦对孟娘子投契。

正因如此,她更觉得自己以假身份骗她,内心难安。

“与孟姐姐相识,是我之幸。”

慕南钊与孟大娘子约定三日后再登门。

回去的路上,他看出喜喜闷闷不乐,说,“你放心,我无意害她。”

“只是想借她牵个线罢了。”

顾喜喜终于绷不住,说,“可她一心跟你做生意,你却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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