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赌气,而是心平气和地提出建议。
建议他休了我。
多年的相伴,他听得出我语气的变化,在我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潇潇,我同你开玩笑的。”
“你是不是,还在为了那个孩子的事生我的气?”
“小桃,送客。”
我朝一旁站着的小桃道。
然后转身躺下,阖上眼闭目养神。
小桃也是我们将军府养出来的女孩子,就算武力值不如我从前,打不过一群带家伙的壮汉。
但是面对一个赤手空拳的周云廷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三两下便把周云廷给赶了出去。
然后跑到我身边,小声问:“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别听他瞎说,小姐美着呢,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
“你放心,我跟小厨房的春花关系可好了,我给她钱!”
“可以请她帮我们运烧鸡进来,绝对不会让你挨饿的。”
我笑了,“是啊,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那样的话到下面见了阎王都不好回话。”
小桃眼睛又红了。
这段时间她总是哭,眼睛肿了又消,消了又肿。
我啧了一声,换了个话题。
“烧鸡还是别带了,你让春花给你带两个鸡蛋敷敷眼睛吧。”
没忍住,我又冒出一句。
“等我死了,还有得你哭呢。”
果然下一秒小桃便哇的一声抱住了我。
“小姐,我不要你死哇——”
在宫里做了三周的奶娘,但受到的折磨绝对是俩月级别的。
都说病重之人自己能感觉到大限,小时候我还不信,觉得是大人胡扯出来骗人的。
但现在自己真正病了,我才知道这原来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确有其事。
我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值正在一点点地消减。
人变得一天比一天没力气,眼睛也不似从前清明了。
绣东西的时候常常需要小桃帮助才能把线穿进针眼里,且坐不了半天就累了。
到最后只能让小桃把绣架搬来床边,醒了就绣两针,累了便躺下休息。
春花如约为我们渡进来了烧鸡,但是我已经吃不下了。
每日里能吃下两口稀粥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更多的时候我吃一口吐一口,比怀着慕铭的时候还难受。
小桃的眼睛肿的一天比一天高,一看就知道昨晚又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
我只好放下针线抬手招她过来。
“小桃,你看看我绣的这两顶帽子怎么样。”
“还有这身冬衣,我专门挑了橘色的丝线,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暖和?”
小桃一边笑一边流眼泪:“好看。这次不像大狗了,这次像狮子。”
我满意的嗯了一声,把这些都一一叠好放到小桃手上。
“你收好这些东西,等我死了,你就找个机会把这些送进宫里去。”
“要是小慕铭有一天,能穿上我给他做的衣服就好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又困了,软着身子缩进被窝里阖上眼又睡了一觉。
日子过得昏昏沉沉的,我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
甚至有时候醒过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死了或是还活着。
但这次醒来时,我看到周云廷在我床边,地上还躺着死去的小桃。
小桃胸口插着的是周云廷的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