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产那天,裴言川正在陪小青梅看演唱会。
被大屏幕捕捉观众席kiss time的一刻,他们深情拥吻,全场哗然。
我因此失足摔在楼梯下,几近昏死,双腿间血流成河。
那天之后,我彻底心灰意冷,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丢了怀孕报告,远走他乡。
小青梅装模做样替他挽回,裴言川却不屑一顾。
⌈玩失踪?呵,许知桃娇气,离开我三天就活不了。⌋
可他失算了,我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啊,在看到我和纪如故甜蜜拥吻后,裴言川急了,破天荒的主动找我破冰求和。
电话那段却传来一道温润男声:⌈桃桃在洗澡,裴少有何贵干?⌋
听到水声,裴言川声音颤抖:⌈你是什么东西?!⌋
纪如故勾唇轻笑:⌈当然是...下一个洗澡的人。⌋
......
我流产了。
在和裴言川恋人未满的第七年。
在我偶然看到,几万人在线的网络直播里,他陪着小青梅沈宛柔去看明星演唱会。
在大屏幕的kiss time镜头下,没有拒绝,与其亲密拥吻的时候。
一时心神恍惚,不慎踩空跌下了楼梯。
身下绞痛,血流成河的瞬间,他正在直播里和沈宛柔吻得难舍难分。
在眼前发黑昏过去的时候,我只是想着——
原来今天他莫名其妙和我大吵一架,是为了摔门而去,有理由去陪着她啊。
可,有什么必要吗?裴言川。
七年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感受?
裴言川是我的大学学长,七年前入学,我对他一见钟情。
抛弃了所有的尊严,磨厚了好几层脸皮,我死缠烂打,终于得以站在他身边。
但却仅仅只是,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而已。
我没有任何名分、头衔,在他的朋友口中,只能算得上⌈那个倒贴货。⌋
多少次,他望着我黯然失落的眼睛,笑得嘲弄。
⌈许知桃,别奢望太多,我给你的已经足够。⌋
后来当沈宛柔回国,当我第一次见过她的脸时,才在惊愕中幡然醒悟。
原来这么多年,我得以留在他身边的一线可能。
也不过是因为,我有一双很像她的眼睛。
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输液。
我怎么会在这儿?谁送我来的?
是头疼了许久,才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房东在隔壁,听见我摔倒的巨响。
本以为是柜子倒了的她,推门看见我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吓了一跳,急忙送我去了医院。
⌈小许啊,别太伤神。和小裴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房东阿姨安慰我,我表情麻木,伸手摸了摸小腹。
其实那孩子才一个月,没有成型,在我腹中也没有实质。
可心却仍是有如刀绞似的疼,疼得抽搐,疼得颤抖。
这个孩子的存在,我昨天原本想要欢天喜地的告诉裴言川,你要当爸爸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找茬对我发脾气,摔门而去时房门都抖了三抖。
我咬了咬唇,摸出手机,上面还沾着血。
充电开机,除了广告和垃圾短信,没有裴言川的任何消息。
家中的血迹还没有打扫,说明他一夜未归,当然,他是从来不屑与我报备的。
叮咚,一则微博热点弹框,出现在屏幕上方。
标题是《顶流歌星演唱会,kisstime帅男靓女好惹眼!》
我心头一震,鬼使神差的点开查看。
不出所料,占据各大视频封面的,赫然是裴言川和沈宛柔的接吻照。
我垂眸看着视频里,当带着情侣头饰的两人,被kisstime的镜头捕捉后。
沈宛柔吃惊的呀了声,随后羞涩的看着他,口型是⌈怎么办呀言川。⌋
裴言川对着镜头痞气一笑,侧身勾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悠长的法式热吻。
缠绵悱恻的二人,宛如一对热恋中的爱侣,让全场沸腾,为他们欢呼尖叫。
最热门的视频点赞已达十万,评论区亦是清一色的羡慕祝福,99不88。
我面无表情的看完,随后卸载了微博。
挂完水,出院回家,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
我强撑着刚打扫干净,外面就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许知桃,开门,闹够了没有。⌋
想也不用想,开门就是裴言川的臭脸。
从前我觉得这张脸冷起来,又痞又酷,像道明寺。
现在看了,只觉得从胃里泛着浓稠的恶心。
⌈怎么了。⌋
我不再看他,语气平淡,将沾了血的抹布藏在身后。
⌈我没带钥匙,早上好一顿敲门,你故意装没听见晾我?⌋
裴言川一昧皱眉责问,好似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没有注意到我苍白到吓人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打颤的双腿。
是没有注意,还是自始至终从未在意?
我苦笑一声,不愿再去深思。
⌈我早上出去了,还以为你会在沈小姐那里。⌋
听到我提起沈宛柔,他怔了片刻,神情有些不自然。
毕竟昨天的视频已经全网疯传,甚至有知道我们的朋友,也都纷纷发来信息。
⌈你看到了?⌋
⌈嗯。⌋
见我未同往日那样拈酸吃醋,裴言川皱眉,轻咳几声。
⌈我和柔柔没什么,昨天那么多人,她和你不一样......⌋
⌈柔柔从小就脸皮薄,不亲的话,她会下不来台,伤心很久。⌋
什么意思,我厚颜无耻,我就活该被你这么对待?
我紧攥着手中的抹布,指甲不自觉扎进掌心里。
疼吗,真是疼啊。
但,好像已经麻木了。
⌈嗯,我知道。⌋我轻轻点头。
⌈许知桃,你不生气?还是你又搞什么把戏。⌋
不知为何,见我态度寡淡,裴言川的脸更臭了,话音甚至有几分烦躁。
⌈不生气,对你,我再也不会生气了。⌋
踮起脚尖,我腾出一只手,善解人意的抚去他皱皱巴巴的领口。
指尖流连过,上面还有那人留下的香唇吻痕。
从前我觉得刺眼,但见过了自己流的血,才发现这点红,根本不算什么。
就像我,再也不会为裴言川欢喜、生气了。
七年了,才发现离开家已经好久好久。
我累了,想要回去了。
裴言川昨夜应该是累坏了,在楼上睡得很沉。
我默不作声的收拾行李,才发现七年来,自己的东西少之又少。
因为这么多年,很多东西多半都是我买给裴言川的。
倒也挺好,省得我费力气丢掉。
在收拾证件时,我看到那张孕检报告。
它曾经被我欢喜的放进一个粉红信封,如今却成了废纸一张。
我无声地笑了笑,捡出那块沾血的抹布,将报告包裹进去,埋在客厅那盆小金橘下。
有关裴言川的一切,就算是我们曾经的孩子,我都不想再带走了。
做完这一切,我将钥匙放在桌面,推门而出。
抵达沪城的飞机,将在下午三点落地。
在起飞前,我给姐姐发了条消息。
⌈老姐,我回家啦,来接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