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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相守小说结局

翔如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第二天上山,两个扛标杆的农民,全站在了许技术员指定的方向。突然,天空有乌云从背面山峦袭来,先是零星雨点,后是狂风暴雨。山上的四个人全成了没拧干的湿衣裤,在陡斜的林地里,在有路无路的山里缓慢移行。我和许技术员就穿着这样没拧干的湿衣裤,露出头和手脚,挺吓人的模样进了公社大门,还傻呼呼地站在正从楼上下来的仲志明面前用颤抖地声音说:“冷死了,冻死了。”仲志明连雨伞也来不及拿,向食堂方向跑去,他留给我们的话是:“我去拿热水来,你们快进房。”许技术员进了招待房,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很快,仲志明一手提了三个热水瓶进了我的房间。他说他刚才好厉害,两只手提了六个热水瓶。他匆匆忙忙地又出去了,留给我的话是:“我拿火盆和炭来。”一会儿,火盆搬进了我的房间。...

主角:钟志民仲志明   更新:2025-03-07 15: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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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钟志民仲志明的女频言情小说《爱与相守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翔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二天上山,两个扛标杆的农民,全站在了许技术员指定的方向。突然,天空有乌云从背面山峦袭来,先是零星雨点,后是狂风暴雨。山上的四个人全成了没拧干的湿衣裤,在陡斜的林地里,在有路无路的山里缓慢移行。我和许技术员就穿着这样没拧干的湿衣裤,露出头和手脚,挺吓人的模样进了公社大门,还傻呼呼地站在正从楼上下来的仲志明面前用颤抖地声音说:“冷死了,冻死了。”仲志明连雨伞也来不及拿,向食堂方向跑去,他留给我们的话是:“我去拿热水来,你们快进房。”许技术员进了招待房,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很快,仲志明一手提了三个热水瓶进了我的房间。他说他刚才好厉害,两只手提了六个热水瓶。他匆匆忙忙地又出去了,留给我的话是:“我拿火盆和炭来。”一会儿,火盆搬进了我的房间。...

《爱与相守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第二天上山,两个扛标杆的农民,全站在了许技术员指定的方向。突然,天空有乌云从背面山峦袭来,先是零星雨点,后是狂风暴雨。山上的四个人全成了没拧干的湿衣裤,在陡斜的林地里,在有路无路的山里缓慢移行。
我和许技术员就穿着这样没拧干的湿衣裤,露出头和手脚,挺吓人的模样进了公社大门,还傻呼呼地站在正从楼上下来的仲志明面前用颤抖地声音说:“冷死了,冻死了。”
仲志明连雨伞也来不及拿,向食堂方向跑去,他留给我们的话是:“我去拿热水来,你们快进房。”
许技术员进了招待房,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很快,仲志明一手提了三个热水瓶进了我的房间。他说他刚才好厉害,两只手提了六个热水瓶。他匆匆忙忙地又出去了,留给我的话是:“我拿火盆和炭来。”
一会儿,火盆搬进了我的房间。一会儿,一大篓炭也拖来了,放在我房间的墙角。他又急匆匆地拿了把不知从何处搜来的铁钳,进了张主任的房间,夹了块烧成钢形状通红的炭火放在我房间的火盆里,再盖上许多的黑炭。又急匆匆地从张主任的火盆里夹了一块通红的炭火向许技术员的房里跑去。许久,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上楼了还是去了食堂?
中午,仲志明给许技术员的房里送去了三菜一汤可口的饭菜,又给我端来了同样的饭菜。我问他:“你吃了吗?”
他回答道:“吃过了。”
“坐吧,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我仲志明该做的,你们干林业工作的人真是太辛苦了。”
“不辛苦,是雨在欺负我们。”
他两手搓着,坐在火盆边,望着我湿润润的短发,望着我身上已换的干净衣服,看见我大口大口地扒饭,夹菜。他说他还想吃饭,虽然已经吃过了。
他又站起身来,把脸盆放在脚边,取下绳子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用力拧干,再晾晒在绳子上。这根绳子的一头系在东窗的上头,另一头系在西门的上头,两颗铁钉牢牢地固定绳子的两头。
我吃完了饭,饭菜全部扫空。他说他的肚子饱了,不想再吃饭。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把脸盆里的剩水倒向窗外,把碗筷放进盆里。我抢上前说我来。他就是不肯,要我守在火盆边,说是湿头发干起来快点。我输了,他赢了,他端起脸盆去了食堂。
一会,他回来了,许技术员也进来了。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烤火。许技术员说:“刘羽,干脆从明天起,我们都吃住在长明大队。反正附近的山林量完了,就剩下远的深山沟里的林地了,我们花上五六天,就能量完。有那么些一两户人家的小队,离大队又远,我们就吃住在小队那一两户的人家里。”
我即刻点头同意。许技术员说,天一下雨他的关节炎又犯了,他要去早点休息。我说:“你快去吧。”
“真是一只小鸟,明天又要往山沟里飞,你干脆改名叫爱飞算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同学的来信,他看见了忙说:“你昨天晚上写的信,今天别人就回复了,怎么这么快呀,瑶里有航空邮政所吗,根本就没有吗。”
“这是今天早上接到的信,英明伟大的我没有把它带在身上,要不然全淋湿了。你感兴趣就拿去看吧,又没有什么秘密,是一位女同学写给我的。”我把信递给了他,他非常认真地看完了那封信,竟是一脸的沮丧。我一把夺过那封信急问:“她家里死人了吗?”
“不是。信中说全班二十八位同学各奔东西,就你和鹅湖的那个小农民走运,运气好,公社用了你们。其他二十六位同学全回原来的生产队,连当民办教师的也没有。前途不知在何方,她信中说她是流着泪写这封信给你的。”
“我要不是遇见了贵人相助,也同她一样会回生产队的,也一样会感到前途渺茫啊。知青啦,知青。所以呢,在我读书以前,在我读书的两年中,有多少知青的父母操够了心思,想方设法,找人托关系把他们的儿女弄回城里去。而我呢,父亲在政协农场养猪,又扣了工资,母亲是个小学教师,是个誓死也不求人,极爱面子的人。我能有今天,够知足了。那些出身好的,表现也好的,可以被分批地选拔上大学,进工厂。 那样的梦,我也不去想,要想也想不到。我很知足,非常地知足,那怕在工作中,摔死在深山老林的悬崖下,我也无所畏惧。”
我一下跟仲志明说出这样的话,是我为同学们的沮丧而伤心、难过。
“仲志明,你知道吗?那两年啊,我们同学在一起,尤其是八个知青在一起,我们老是憧憬美好前景应该是这样,又应该是那样。老师带领我们全班同学在瑶里最高的白石塔林区实习。那十五天的实习啊,大家都终身难忘。我们还编写了《走在森林的小路上》这首歌,唱着这首歌去目测大树,去测量林地,去区别树种。那雄纠纠、气昂昂地歌声给了我们无尽地欢乐,无尽地遐想,无尽地力量。可现实呢,能拥有这遐想和欢乐的人只有两人。你说我不难过不伤心吗。所以,我要百倍地珍惜眼前这种即艰辛又难得的工作。所以,我才说在工作中跌落下山崖也无所畏惧。”
话毕,我看到他眼里有点点闪耀的水晶,他沉默着,沉默着,于是我也沉默下来。
“刘羽,能轻轻地唱那首《走在森林里的小路上》的歌给我听吗?”半小时后,他低沉的声音把我从沉默中捞起。
“可以的,我拿笔和纸给你,你可以速记下来吗?”
“可以的。”
我唱起了这首歌,他用笔和纸记下了这首歌:
我们走在森林的小路上,步伐不齐却斗志昂扬,毛主席喜欢的林业学生,跳进林海才能成长。向前进,向前进,高山路陡不能阻挡;向前进,向前进,一切野兽全部吓跑。
我们走在森林的小路上,小鸟飞来,猴子呆望,我们是一群实习的学生,学好本领建设国家。向前进,向前进,原始森林是我们的课堂;向前进,向前进,向着顶峰的方向。
“爱飞,这么有节奏,有力量的歌我也会唱,你听。”
他用手中的笔在空中挥舞,另一只手拿着他的记录,悦耳动听的男高音绵延不绝,余音袅袅。
完毕,他问我:“是你写的歌词,对吗?”
“当然,我是班长呀。”
“市林业局的技术员在林场也听到了?”
“没有。仲开伟和曾智勇听到了,他们在原始森林调查,遇到了我们,森林里吗,可以放开嗓子唱歌。”
“啊,你遇到的贵人相助就是他,仲开伟。”
“当然,就是他,是他向孔书记推荐了我,才认识了你仲志明,两位姓仲的大哥。他跟孔书记说,瑶里是个大林区,需要有专业知识的人,说瑶里的领导不错,知道派知青去读书。”
“仲开伟来过瑶里几次,几次都问老孔,刘羽呢?是我在旁边告诉他,一次去了市里,一次去了绕南,一次去了长明大队。我看见他很失望的走了。”
冬至以后的瑶里,尤其是傍晚,再加上阴雨过后,群山的轮廓沉郁在一片暮蔼之中。你以为这就是天上,但在有炭火旺燃的房间,你又以为你站在有阳光直射的山顶。
我不再对仲志明反感,觉得他同仲开伟一样,非常地关心我,关心我们投身于林业事业中的人。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缓缓升起,从此,我的内心装下这么两位可爱的男人,像大哥那样的男人。


我在白石塔林场场部住了两天,回到了公社。张主任房间的门大开着,他同仲志明坐在火盆边聊天。我一边用钥匙开着门,一边掉转头说:“歌唱家仲志明,我回来了,不唱歌迎接吗?”
“迎接。”他站起身来,把张主任房里的热水瓶提进了我的房间,并唱道:“老朋友回来,老朋友回来,老朋友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你很辛苦吗,我把热水瓶放在你房间。”
“怎么把张主任的热水瓶拿来。”
“不要紧的,张主任对你比对我还要好。”
他说完,把热水全倒进脸盆里,再把空热水瓶和我房里的热水瓶拿走了,去了食堂。
晚上,我生起了火盆。仲志明走了进来,门大开着。我从绿色的书包里抓出一大把香榧放在桌上说:“吃吧,山民们给的。”
我提着绿色的书包进了张主任的房间,把一包茶叶放进张主任手中说:“白石塔林场的茶叶,云雾茶。”
“哇!那真是好茶叶呀。谢谢呵,刘羽。”张主任高兴地说。
仲志明忙跑过来,夺走了我绿色的书包,说道:“真是没良心,那么好的茶叶也不知道多拿一包回来。”
他把已经翻过的、还装有香榧的书包扔在我床上,好像真的生气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生气的脸,坐在他对面还得意地摇摆着头并哼着不着边际的歌曲。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立起身,走到床边,把枕头一掀,大喊:“哇!茶叶呀,你跟我躲迷藏,被活捉了吧。”
“诡异的仲志明,高兴啦。”
“当然高兴。”他侧过头去,望了望张主任的房门口,飞快地在我手上吻了一下,坐回到火盆边,把茶叶放在了桌上。我低声骂他:“坏仲志明,死仲志明,下次再这样,我就打扁你。”
他根本不在乎我骂他,还要大声地说:“重游白石塔林区,有什么感受,说给仲大哥听听,我也好与你分享快乐,分担忧伤。”
“感受可多呢。”
我把去白石塔场部直升下降翻爬大山顶,走了一天的冤枉路的经历讲给他听,把郑老师的故事讲给他听,再把林场场部的人员介绍给他听。他一直笑着听,连听郑老师哀婉的爱情纪实片也是笑着听。
我说那个大炮书记呀,说话说到激动的时候,一只脚踩上了凳子,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向了天空,活像一门大炮。那个沉默的张书记呀为什么一天都难得说上一句话。大炮书记说,原因很简单,张书记在抗美援朝当侦察排长时,一直没有立过功。方场长却说,不是的,是看见全排的战士牺牲了,留下了他一个。大炮书记恼火了,一只手指向了天空,脚踩上了凳子。方场长忙改口说是战场的炮火打得太猛,美国佬的飞机又乱扔了许多炸弹,吓得再也不敢作声了。大炮书记还是恼火了,伸手再次指向天空。白发苍苍的方场长只得按照大炮书记的话说,没有立过功。话音落,大炮书记踩在凳子上的脚放了下来,手不叉腰了,另一只手也不指向天空,而是学着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摆手的样子说:“如果,张书记在朝鲜战场上立了功,戴了大红花,那他还会在我手下当个副书记吗,不会的,不会的,起码也是个县长。没有文化不要紧,那就当个副县长。方德康,方场长,清楚了没有,是不是这样啊。”方场长一个劲地说“是是”。要是不说是的话,大炮书记又要摆出大炮的姿态。
仲志明笑出了声,对门的张主任一边笑一边咳着,来到了我的房间。再不能让张主任连连咳嗽。我只能从简地讲。
我说,其实大炮书记和方场长很会讲山里的故事,只是他们两个人喜欢抢着讲。
什么黄家队的老队长,没看过电影啦,煮了几大锅的饭菜给电影上的人吃;又是什么山中一老汉,把一条大蟒蛇当作是一棵砍倒的大树,坐在树上抽烟,抽一下烟,敲一下大树,大蟒蛇恼火啦,一个翻身把老汉摔下了山崖;还有一户山里的人家,喜欢养猴子,猴子学人样,帮那个人家的婴儿洗澡,把婴儿放在澡盆里翻来覆去地洗,结果婴儿死了,猴子也被山里人打死啦。谁知,这么简单地介绍,张主任和仲志明还是一个劲地笑。
我只能挑不笑的事讲给他俩听。我说大炮书记是个热心肠的人,要帮我介绍对象,对象就是林场场部出纳小吴。我说我现在有两个大哥那样的朋友很关爱我,不需要对象,一样可以过一生。小吴说那不行,关爱你的朋友不能成为你的对象,不能成为你的丈夫。他说他以后也要像大哥那样关爱我,对别人可以发火,对我绝不发火。他说他没什么文化,但特别喜欢有林业知识的文化人。我说你只能做大叔,绝不能做大哥。
果然,张主任和仲志明都不笑了,挺认真地说:“你答应跟出纳小吴谈恋爱了吗?你是应该考虑找对象的事啦。”
“那么好心肠的大炮书记帮我牵线,我当然点头啦。谈恋爱嘛,又不是结婚。” 我说那个民兵连长怎么跟孔书记那样,喜欢背枪。大炮书记和方场长抢着说:
“那个傻大兵,他不但喜欢背枪,还喜欢开枪,场部门口的那棵苦株树,不知被枪毙过多少回了。”
“你不是也喜欢枪毙那棵苦株树吗,张初云从西边队看了老婆一回场部,对着苦株树只开一枪。可你听到了枪声,跑出去夺过张初云手中的枪,呯!呯!呯!对着苦株树开了三枪”。
“三枪怎么啦,你不敢开枪,难道不准我大炮开枪吗。”
“那棵苦株树啊,太惨啦,太坚强啦,身中了那么许多的子弹,就是不倒,不死。换作是人,早成了血糊酱。”这么短的对话,张主任和仲志明听了,又笑开了。
我说林场会计大刘呀,整天是笑脸,但那是苦笑呀。大炮书记和方场长又抢着说话了。
“大刘是本地知青,住在瑶里刘家脿上,他原先是下放在天宝公社。”
“他懂事得早,知道一下放就找个女人结了婚。”
“那个女人啦,没文化,农民家的孩子。”
“没文化好呀,会生娃娃,你看背上驮一个,手中牵一个,还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那个男孩,天天爬上林场场部里玩,知道大刘在这里上班。他手里拖一根两尺长的锁链,不知从那里拖来的。”
“还不是大刘想锁他,但又舍不得锁。”
“那个男孩长得像大刘,挺漂亮的。”
“可惜呀,一生下来就是个傻小子,不会说话,也从来没笑脸,也没看他哭过,一天到晚拖锁链。”
“大刘带着一家人在天宝种田,日子过得很苦,是公社应主任把他们调来林场。”
“应主任原先也是知青,后提拔为公社副主任。他爱上了大刘的妹妹。大刘的妹妹也是知青,在公社放电影。”
“你这个老东西,胡说八道。应主任跟冬华结了婚。”
“冬华原先也是知青,后提拔为公社妇女主任。”
“我们瑶里公社对知青还是重视的,知青那么多,能用几个就用几个吧。”
“林场的老知青不多,像秦宝林啦,跟对面山里的姑娘结了婚。杨菲、南菲呀又跟山里的小伙结了婚。”
“三矿区里河的那边山上一个知青点,没有一个结婚的,你就不讲啦。”
“那都是一大群的新知青,七零年以后分批分批来的,又不是六八年下放的。”
“西边造林队、屋基场造林队有两个女老师,就是新知青。”
“那两个嘻嘻哈哈的女知青,她们相隔五里地,总是邀伴来林场,找老知青大刘玩,拍手呀,跳呀,说些开心的话呀。结果大刘的老婆气得喝毒老鼠的农药,好在抢救得快,没死。”
“知青吗,年轻,有文化,山里寂寞,见到老知青就像见到了哥哥那样,谈得来话。人家都叫我大炮,大炮也懂人心啦。”
“你懂人心,那我问你,出纳小吴,那么好的成分,你为什么不选拔他上大学、进工厂。他还是同你共一个祖宗的,瑶里大姓,吴家的子孙,你们又都是住在瑶里老屋上。他原先下放在长明大队,你那时是长明大队的书记。”
“你方德康知道个屁呀,长明大队的知青个个拿眼睛盯着我。我只能把吴家的子孙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的吴根成送去读江西大学。他当过长明大队民兵连长,后又把吴家的子孙出纳小吴送去昌河工业厂。昌河检查身体特别严,说小吴肺上有一小黑点,打了下来。”
“那是医生的眼睛上了火,把眼屎当黑点。”
我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问张主任和仲志明:“我刚才讲到了娜里,是不是讲小学四年进了江西大学,我好像是一边打瞌睡,一边在说些什么。”
“已经半夜过后了,你是讲到了小学四年进入江西大学,你想打瞌睡就睡吧。”
“我们也各自回房间睡去吧。”
夜,静极了,群山、森林,全睡下了。


爱一个人,又能与这个人相守到老,那真的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
所爱的人,不是你的丈夫,又怎能与你相守到老。明知他们都不能与你相守到老,你仍然坚信,心中对他们抹不去的爱一定会与你相守到老。
因为,你永远忘不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在下放期间,是他们给了你欢乐,给了你关怀,给了你男人的情怀。他们是你真挚的朋友啊。什么是真挚?亲密、诚恳。
在人来人往茫茫人海中,他们不仅看重男女之间的儿女情长,更看重他们对事业由衷的热爱。他们一直努力地向着顶峰的方向攀爬,前进,前进!
终归,他们不是常战常胜的将军。
但,年纪不饶人啦,事事也有不如意呀。他们终于还是累了,或心有压抑,或重病缠身,先后地,焦头烂额地倒下。
你为他们的离去,难过伤心。
你无数次地仰望星空,无数次地在寻找……
原来,他们全在那里,天上。
天上,大风起兮,云飞扬,魂兮归来!
天上,人间,爱与你相随。
但你不喜欢这样悲悲切切地相随,不喜欢,大风起兮,云飞扬,魂兮归来也。
于是,你拿起笔,要把他们记录在书里,让他们在书中复活,复活。让一代又一代喜欢看书的人看到他们,他们在书中永垂不朽,万古长青。
这样,你才觉得,爱与你相守又相随。


我的母亲最讨厌熟悉的人或陌生的人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地说话,我又喜欢滔滔不绝地回敬别人的话。一看到这样的场合,母亲便会走近我,放下脸皮,骂我:“你不说话,别人不会卖你。”
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她不爱说话,别人滔滔不绝地说话,她可以静静地听上一天,两天。于是,母亲甚感不解地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女儿。”
正是我母亲所讨厌的滔滔不绝地说话,让我认识了他,仲开伟。
那年夏天,我们全班28位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去瑶里白石塔林场实习。那里有茂密的原始森林,还有新栽下去的杉树林。多么好的天然大课堂,我们在那里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十五天。
每天清晨,我这个做班长的带领同学们做早操。他们有的站立在林场场部门口的平地上,有的站立在杉树林里,还有一批顽皮的男生一个靠一个地站立在陡斜的下坡小路上,他们形成了一个比一个矮的连环,直通到山里人吃用水的塘边,简直像猴子捞月亮。
老师把我们28人分成了七个小组,每小组四人。每个小组的任务也不相同,有目测树木高度的,有区别树种类型的,有测量林地的。
我被分在了测量林地的小组,带上三个早操最喜欢挨近塘边的男同学。我们选择了一块刚刚刈了山的林地,一踏上去。便闻到了原始森林被砍倒、被烧毁的焦味,闻到了上千年才露面于世,被山民们翻挖开来的泥土芳香。
那三个“猴子”并不急于测量林地,而是在没有被烧毁掉的惨倒在地的大树身上或走或跳,兴奋不已。连绵不断地山峰,每一座山峰下都有那么一大片林地,惨倒的大树何止上百,上千。
我怒吼着:“猴子们,你们跳蹦到明年也跳蹦不完的。李猴子请你站到东边太阳升起的角落,赵猴子请你站到南边太阳正射着的角落。”
我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指方向。剩下的余猴子站在我身边架立起罗盘仪。工作就这么开始,我绘图。
森林里,顽皮的猴子都顶聪明,这三位同学也一样。他们只要早一点测量完这片象女人裙子形状的陡斜林地,就可以在大树上玩耍,还可以翻拆罗盘仪,拆开了,再把它装好。
眼前一切事物的发展,按照聪明“猴子们”的想法在进行着,但后果呢,拆开了罗盘仪一直没有装好。反正有的是时间,林地测量完了,图也绘好了。
我捧着打开的绘图夹坐在一棵年龄约有百岁的香榧树的尸体上,骂那三人猴精自作聪明。
我的身后有一条一米八宽的防火道,防火道的上面是残留下来的原始森林。就是从那里传来了两位大男人的哈哈大笑声,一个说:“有意思吗?”另一个说:“挺有意思。”
我回头一望,那不是每天早上坐在林场场部里吃着早餐,看我们做早操看得发笑的两个人吗。
他俩向我们走来,并弯下腰很感兴趣的看三个顽皮的同学在安装罗盘仪。其中一位走近我,也坐在香榧树身上,他非常温和的问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绘的图?”
我点点头,把绘图夹递了过去。
“这是你绘的图,绘得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刘羽。”
“名字真好听。”
“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仲开伟,他叫曾智勇。”
“你们的名字顶好听的。你们不像乡干部,是地质队的吗?”
“不是地质队的,是林业局的。我们像地质队的吗?”
“像,很像。因为你们身上仍有学生派的干部味道。”
“谢谢,刘羽,我很喜欢你这样看我们。”
“你们俩为什么天天都要看我们做早操,还喜欢坐在那里笑我们,我们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一群可爱的猴子,森林里的猴子。”
“仲开伟,你们当学生的时候,也到过高山林区实习吗?”
“我们实习的地方,那可高呢。”
“有这里高吗?这里可是全市最高的山,白石塔林区一千七百米。”
“哈哈,一千七百米也算高,神农架三千至四千米,我们实习地点常在那,那才是大林区呢。”
“神农架?”
“对,神农架,很像女人的那种山。”
“像女人的山?什么样的女人?”
“就像你一样。”
“像我?你把我比作神农架,那么野蛮的大山!我生气了,我不理你。”
我从香榧树上站起身来,向三位同学那里走去,仲开伟紧追我身后向我解释说:“刘羽,刘羽,听我把话说全面。神农架是一座很美很美的大山,它的许多山头像蒙古的草原,那么辽阔,一片绿色,可以牧羊。神农架山上的每一棵大树,嫩绿的叶子像灌满了油那样翠亮,四季常青。神农架真像一位慈祥、丰满的母亲躺睡在神州大地上。”
“哇!那么美丽的神农架呀,我真想去那里,猴子们,你们也想去吗?”
“想!太想了。叫老师带我们去!”三个猴子神精质地欢蹦起来,罗盘仪的零件散了一地。
仲开伟,曾智勇,我们一起在芳香的泥土里找出每一件小零件。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个零件应该按在这,那个零件应该装在那,还真的让罗盘仪恢复到原样。
仲开伟蹲在我的身边,握紧我沾有泥土的手问:“刘羽,你是瑶里的知青吗?”
“是呀。你怎么不问我是别的公社的知青呢?”我笑着问他。
“我很会猜的,刘羽。”
“那你猜我多少岁?”
“二十二,二十三岁。”
“你猜对了。”我微笑地回答他。
“刘羽,你是一位漂亮的学生,你很美,健康的美。”
“我才不美呢,我不苗条。你和曾智勇这么高大魁梧,多像挺直的白杨树啊,所有干林业工作的人都该像你们才是。”
曾智勇说:“要挑选白杨树那样的人来干林业工作,只有到西伯利亚寒冷的苏联边境去贴招人广告了。”
仲开伟笑着说:“林业局有你一个假苏联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去西伯利亚拉帮结派把你的假亲戚们全拉进林业局。”
白杨树引起他俩这样的对白,笑死我们了。
正午的阳光随伴我们六人行走在森林的小路上,我和三位男同学放开噪音高唱:
“我们走在森林的小路上,步伐不齐却斗志昂扬,毛主席喜欢的林业学生,跳进林海才能成长。向前进,向前进,高山路陡不能阻挡;向前进,向前进,一切野兽全部吓跑。
我们走在森林的小路上,小鸟飞来,猴子呆望,我们是一群实习的学生,学好本领建设国家。向前进,向前进,原始森林是我们的课堂;向前进,向前进,向着顶峰的方向。”
嘹亮的歌声在森林里回荡,绵延不绝,余音袅袅。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一年里,没有见到过他。


我同林业局许技术员每天早出晚归,来回在长明大队的大山里。那里的山民不像白石塔林场的山民光造林,不种田。当然,白石塔林场也有一个种田队,坐落在斧头山下的那个队。那个队以种田为主,又造小面积的林。而长明大队七十多个小队,队队这样,以种田为主,造小面积的林。不同的是七十多个小队只有丰坑村和江家下村是人口较多的队,而六十多个小队都是户不足十,小到一户的村子。
正是这样的山里,出了两名了不起的人物,让我们活着的人永远都要缅怀他们。一位是叫土老的老汉,他住在山里面的山里面,他为陈毅的部队送信,为防止国民党的兵抓他,并搜出那封信,他把腿肚割开,把信用不透血的树叶包了,塞在腿肚里,再缝合好。新中国成立后,政府请他当县长,他就是不肯去,坚决不下山,一直到死也守在那大山里。
还有一位住在叫小屋里山沟的妇女,是风娣娘的妈妈,别人都这样叫她,我也这么叫她。那个风娣娘的妈妈也是为陈毅的部队送信,被国民党的兵抓住了,要她说出信在哪,叫她送信的人是男是女,那个人又藏在哪?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风娣娘的妈妈什么都不回答。信,可能被她吃了,因为怎么搜也搜不到。用刑,她也咬着牙挺过来了。后天她手脚带着铁铐,铁链,被国民党的兵押出了牢房,押到了瑶里至内瑶那条路面最高处。她挺着大肚子,肚子里有她七个月未谋世面的孩子。枪响了,她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路面,染红了路边每一棵小草。
这位伟大母亲其他的几个孩子呢,至今仍住在叫小屋里的深山沟里面,种田,造林。
测量长明大队小面积的林地,较比测量大面积的林地要艰难得多。小面积的林地四周有竹林,有杂草灌木林,而且诸多通往刈了山的林地的小路多半不像是路,因为山里人就是在没有路的山里面也一样爬走如平地。我没有练到那个本事,许技术员练到了。所以,我每天受伤,每天受伤,不是跌倒,就是划破了这里,那里。
半个月都过去了,我和许技术员还没有测量完长明大队山农们刈的林地。
那天下午,天灰蒙蒙的,像要下雨,我们决定早点收工。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快到公社院门口,我瞧见了他,瞧见了他。我飞奔过去,大声呼喊:“仲开伟,仲开伟。”
近前了,才发现一辆吉普车停在公社门口。孔书记笑眯眯地说:“市林业局的副局长吴启才坐在车里。”
那个年代的局长,不是老革命就是土改时期的功勋。老革命吴局长眯起一线缝的小眼睛说:“你就是刘羽吧,不错,不错,全市唯一的女林业技术员,好好干。”
“吴局长,你好。”我笑着跟车里的吴局长打招呼。
仲开伟站在吉普车的旁边,他转过身来,决定等一下再上车。
他一眼就看见我的脸上被荆棘划破了一道,他用右手轻轻抚摸那道伤痕问我:“痛吗?”
我摇摇头说:“不痛。”
他仔细地端详我,用右手撩开我的童发头型的留海,发现了前额头上那道伤痕比脸上的伤痕还要厉害,他用颤抖的手轻抚那道伤痕又问:“很痛,是吗?”
“不痛。”我又摇摇头回答他。
他嘴角弯弯像上弦的峨眉月,眼睛里全是怜爱的目光,那种怜爱的目光多像童年里,带了我七年的保姆奶奶的目光。那位奶奶十分疼爱我,可我在共大林学班毕业那年,她离开了人世。
他又低下头来发现了那只被锋利的树桩扯破了的布鞋面,忙蹲了下去,用双手抚摸我脚问:“脚受伤了吗?”
我又摇摇头说:“没有”。
他站起身来,声音像春风般温暖:“刘羽,上卫生院去上点凡士林药膏,就不会有伤疤的,知道吗?”
我点点头说:“知道。”
他拿起我脖子上红围巾的一角说:“围巾真好看。你在公社习惯吗?”
“习惯。”
“量山很累,是吗?”
“是,很累。但很愉快。”
“以后上山小心点,走慢点,知道吗?”
“知道。仲开伟,仲科长,我谢谢你。”
“别说。”
我就真的不说了。他握紧我的双手说:“刘羽,我要走啦,要陪吴局长去别的公社。”
“你什么时候再来呀。”
“我哪知道呢,也许下个月吧。刘羽。”他温柔的声音陪着他钻进了车内。
车,开动了,车尾扬起一卷又一卷旋风般的灰尘。
我站在灰尘里,不肯移步,多想抓住稍纵即逝的时光。
我的房门口,又放着一只竹外套的热水瓶。这半个月以来,我量山回到公社,竹外套的热水瓶就这么静悄悄地立在门口。
晚饭过后的公社食堂一片肃静。我记得量山的第一天回来,我去食堂打开水,那个名叫香俚的食堂阿姨没有好脸色的对我说:“开水早就没啦,你要洗脸、洗脚就到瑶里的河下去洗,就是洋桥下面的河边。”我想,天热的时候是可以的,可眼前马上就要冬至了,也要到河边洗脸洗脚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
面对那个在食堂做事的阿姨,我没有回应她一声。心想,大概她从娜里得知,我的成分表格里是工商业的后代,资本家的儿女。20世纪70年代是一个重成分的年代。而她的成分一定很好,所以才这样耀武扬威,指手画脚指着外面那冰冷的河水。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喊她阿姨再也不搭理她。她就是一个无知、粗俗、势力眼的小人。
门口,这个竹外套的热水瓶是仲志明放在这里的。他可以去食堂拿两个,三个。那个叫香俚的女人常常是满面春风地喊:“仲书记,仲书记。”
我很累了,坐在椅子里轻轻地喘气,我从头到脚全沾满了山林里枯树枝,枯树叶的灰尘,那是几千年积攒的灰尘,也只有跳进瑶里的河里才能洗得干净。但这是冬季,不能跳啊。我只有节省地用热水,不节省地用冷水,掺和着用。
有人敲门了,是仲志明。我说,我在写信呢,写给父母。他瞧见了桌上有一支笔,还有一张空白的信笺。他从对门张主任的房间拖来一只凳子,坐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你想逗我聪明的仲志明吗?世上有比你大一轮的父母吗?仲科长是你的父母吗?你想给他写信。”
他站起身来在我房里走了几步又坐回到凳子上,假装气鼓鼓地说:“我今天在楼上看见那个仲科长摸你的脸,摸你的头,动你的红围巾,深情地望着你说话,你全依着他。他是你心中的帝王吗?你是他心中的爱妃吗?”
“什么帝王,爱妃的。我的脸被树枝划破了,头上也有划破的伤痕,他在关心我,就像你每天都放一个热水瓶在我房门口一样。”
这样一说,他立马起身也像仲开伟那样用手抚摸起我的脸,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学他说话的怪腔:“狡滑的仲志明,这脸有什么好摸的,过几天伤痕结了壳,壳掉了,不就好了吗。回你下放的地方去,到你二楼狗窝里去。”
我们嬉笑开来,也打闹开来。我拉着他的衣袖拖他出去,另一只手拿起他从张主任房里带来的凳子,一古脑儿地全推进了张主任的房间,我转身跑进我的房间。他一阵风追来,紧紧抱住我喊:“我赢拉,你输啦。”
“救命啦,张主任,他要害死我,救命啦。”我倒在他怀里假装死去。他却轻轻地在我手上吻了一下,赶紧放下我溜到了张主任的火盆边,同张主任一起烤火,聊天。
我轻轻把门关上,扣上内锁,嘴里一个劲地骂他,坏仲志明,死仲志明,我就要写信给仲开伟,就要写信给仲开伟,怎么的。
我在信笺上竟写下了这么一句句,一行行;尊敬的仲开伟,你是我的恩人啊。倘若没有你的推荐,今天的我还在生产队拿工分,在蹉跎岁月里,继续一事无成。我学了林业,一定会把终身献给林业事业。我多想坐下来与你促膝交谈,可你忙得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真遗憾啊,我们站在公社门口,就那样匆匆忙忙地分别了。你感到遗憾吗?我感到十分痛心和遗憾的。
在“的”后面,全部用阿拉伯针图案画满。
我就把这么一封信,寄往了市林业局,寄给了仲开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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