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极唐琴的女频言情小说《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香嫩的小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冷冷地充斥着陈极的鼻腔。听到屋内的对话,他身体猛然一抖,嘴张了张,又闭上。一幕血腥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是陈极的母亲,张素芬的尸体。一刀插在心脏,一刀插在脖子上,炎炎夏日,尸体都腐坏了,上面流的尸水腥臭无比,直到今日,陈极还能闻到!那个顶替妈妈的东西......果然是鬼。长着别人脸的,画皮鬼。陈极深呼吸一口气,不止是她,甚至连医院安排的医生,也绝对不是正常人。唐琴。从来到精神病院的第一天,陈极就看见了,她脸上那颗诡异的左眼!时时刻刻,视线都在追踪着他。而且,医院的员工栏里,根本就没有唐琴这个医生!但,医院里所有的护士,医生,病人,都认识唐琴,就好像她在这里工作了多年一样。就像是,他们全都被改造了认知,觉得这一切都...
《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冷冷地充斥着陈极的鼻腔。
听到屋内的对话,他身体猛然一抖,嘴张了张,又闭上。
一幕血腥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是陈极的母亲,张素芬的尸体。
一刀插在心脏,一刀插在脖子上,炎炎夏日,尸体都腐坏了,上面流的尸水腥臭无比,直到今日,陈极还能闻到!
那个顶替妈妈的东西......
果然是鬼。
长着别人脸的,画皮鬼。
陈极深呼吸一口气,不止是她,甚至连医院安排的医生,也绝对不是正常人。
唐琴。
从来到精神病院的第一天,陈极就看见了,她脸上那颗诡异的左眼!
时时刻刻,视线都在追踪着他。
而且,医院的员工栏里,根本就没有唐琴这个医生!
但,医院里所有的护士,医生,病人,都认识唐琴,就好像她在这里工作了多年一样。
就像是,他们全都被改造了认知,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唐琴的目的,陈极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每一天,她都会和陈极约谈,谈论他的病情,和案件。
她在套话。
她要知道为什么,陈极的认知,没有和邻居一样被改变!
陈极很确定,唐琴和他一样清楚......
自己,根本没病!
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不过,陈极确实撒了两个谎。
一,他能看见唐琴的真实长相。
不过,他并没有将那颗诡异眼球的存在说出来。
二,就是他到底为什么,过了一周才将顶替妈妈的生物杀死。
真实的原因,其实是......
陈极确确实实,也被蒙骗了一周!
那一周,他完全不记得,妈妈十年前就死了,而是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一切正常。
生活就该是这样。
直到.....一周前。
他收到了一个快递,没有寄到家,而是直接出现在了陈极的课桌里。
那里面,只有一张船票。
一张老式船票,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一行不太清晰的字。
目的地:复读中学
除此之外,背面还有两行字:
出发日期:2024年8月14号
船次准时出发,无法退票
这上面,没有写出发地,也没有船的信息,甚至连目的地的港口,也没有写。
但,就在陈极触碰到这张船票的一刹那,他原本混沌的记忆,忽然像被一阵风刮过,瞬间变得清醒。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那个一直被掩盖的可怕事实。
他妈妈......
那个温柔的女人,张素芬,早就死了!
而这一周所有温馨的相处,那一道道妈妈准备的饭菜,还有她晚上陪着陈极写作业,时不时的饭后一起遛弯......
现在回想,是如此的虚假和讽刺。
那不是单纯的欺骗,甚至可以说,是亵渎了陈极内心里最珍视的一段回忆。
陈极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再次转向医院冰冷的走廊。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他摸了摸一直藏在兜里的船票,已经无心再听。
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画皮鬼,离开了停尸间,很有可能会来医院!
唐琴的目的未知,但十有八九,和顶替张素芬的鬼有关联。
陈极立刻起身,他要回病房。
出于陈极杀人犯的身份,医院在一楼设置了非常严密的安保。
再加上精神病院特有的铁栏窗,事出突然,陈极根本没法逃掉。
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船票,那张纸从今天零点开始,就在微微发热。
到了现在,已经烫手。
船票上的出发日期,正是今天!
陈极根本不知道出发地在哪里,是哪个码头,正因为如此,他才抱了一丝希望。
出发地,有可能就在这里。
精神病院。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但陈极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让他相信,有这个可能!
即使这丝希望,非常渺茫......
他也会拼尽全力,做好所有准备。
陈极的步伐很快,再上一楼,就是他的病房。
“哎呀——”
陈极低着头疾走,忽然,他的脸撞上什么,伴随着女人的轻呼,一下跌坐在地。
一个小护士刚从拐角走来,刚好和陈极撞了个对怀。
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进陈极的鼻腔。
“你是病人?医院里不能乱跑,你不知道吗?”她抱怨着,一手把陈极拉了起来。
“你这么急的要赶去哪?”
陈极没有抬头,直视着自己的脚尖,很低声地道:
“去食堂吃饭。”
护士叹了口气:“刚好我也要去,你跟着我走吧,别再撞到人了。”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路走到电梯口,陈极忽然停住脚步。
“姐姐,你先去吧,我想起还有药没吃。”他轻声说。
护士没有动。
“吃完饭吃也一样。”
“姐姐,我的药不一样,得饭前吃。”陈极声音很低,一步步后退。
他全程一直没抬头,眼睛只是盯着女护士的小腿。
长长的裤腿下,只露出一只黑色的鞋面。
另一边,是几厘米高的鞋跟。
护士,只能穿平底鞋。
护士,也不会两只脚的方向,完全颠倒!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咔咔声,陈极猛地转身往前跑去,浑身冰凉!
浓浓的香水味里,终于飘出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腐烂腥臭的尸水味道!
他身后,护士俏丽的脸皮出现一道道裂痕,随即完全脱落,露出底下灰色的尸斑。
几秒的寂静过后,一阵密集的低跟鞋声,猛地响起。
哒哒哒哒——
奔跑的速度之快,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发出的。
陈极不敢回头,他的心脏彭彭直跳,头痛的宛如要炸开!
画皮鬼,这么快就来了,出乎他的意料!
陈极的手死死抓着船票,那张泛黄的纸,已经烫到刺骨。
前面,就是应急通道,他要从那里上楼!
也就在这时,陈极忽然脸上一阵发麻,感觉到强烈的窥视感,如同被蛇盯上了一般。
他悚然地看向身前的应急出口,幽幽的绿光下,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唐琴站在那里,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扬,几乎裂到耳朵边。
陈极的胳膊上,立刻爆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没有多思考一秒,立即转身进入身旁的病房,将门反锁。
几个呼吸之后,一张腐烂灰白的脸,布满尸斑,猛地贴在了查夜窗上。
随即,是一身白衣的唐琴,站在画皮鬼的旁边。
她咯咯地笑了两声,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响起。
是钥匙!
唐琴是主治医生,当然有病房的钥匙!
陈极动了动喉咙,他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除非......
会有奇迹发生。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咔嚓声,陈极的眼睛,蓦然瞪大。
一道手臂长的河流,在半空中忽然出现,静静流淌,流光溢彩,水里如同万般星华在闪耀。
他兜里的船票,在剧烈抖动,似乎催促着他跨进去。
“真的......是河啊。”
陈极喃喃道。
下一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破门而入的唐琴,双腿往前一跨,像是要往门口走去。
“不!”
就在此时,唐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往前扑过来,要拉住陈极的手。
但陈极的身体,却像步入虚空中一样,已经完全踏进了那条河流。
他的身影,立刻被空气吞噬,什么也没剩下。
唐琴身旁,护士鬼的嘴猛地裂开,塌陷的眼眶里怒火燃烧。
“他进了域河。”
一旁,唐琴面沉如水,手上还拿着一角衣服碎片:“我感觉到了域的气息。”
“一旦陈极的域打开,除了他,我们谁都看不见。”
她憎恶地瞥了一眼身旁散发着强烈恶臭的腐烂尸体,走到窗前。
“他回来的时候,还会在这里。”
唐琴久久凝视着窗外,喃喃道:“陈极,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你最好别死在里面......”
她的声音沙哑而魅惑,竟与之前完全不同,和血丝暴涨的左眼,形成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如同诵经一样,机械重复的和声,带着虚假的欢乐。
丁湘张大了嘴,吃惊地盯着前方,大脑嗡嗡作响。
她的心里悄然生出一丝寒意,看着人群中带着公式化微笑的吴燕,不知为何产生了错觉。
就好像,她的五官,也在慢慢消融!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湘的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疑问,就忽然恍惚了一秒。
因为「学生」就应该这么做。
因为我要考大学。
这两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慢慢填满了丁湘的脑海.....
女教师清了清嗓子,台下鼓掌的人群瞬间闭上了嘴,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桌子上,姿势端正。
她宣布下半节课为自习,随即缓缓坐下,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开始俯身批阅作业。
窗外袭来缕缕凉风,飘过讲台上,轻轻吹动李小丽和管梦被血黏住的发丝......
若有若无的腥味,传遍整间教室。
......
下课铃刚响,陈极三人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临走前,他们对丁湘使了个眼色,后者有些迟钝地接受到了这个讯息。。
没过两分钟,一缕飘逸的短发丝出现在拐角,丁湘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
这里是教学楼的天台,地上青苔密布,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平时都被紧紧锁着。
角落倒着四把废弃的椅子。
选择这个地方,也是想看看,是否在这里能够谈论任务和“域“的话题。
龚长青下午上课之前,就已经潜入到顶楼,将通往天台的门撬开。
“怎么了?”丁湘看向几人,有些疑惑。
陈极靠在栏杆旁,看向她乌黑的眼圈,轻声问道:
“你没睡好?”
丁湘点了点头,她深深呼了口气,走到栏杆边眺望下面。
校区外被层层迷雾挡住,是域的边界线,地面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她呼吸着寒冽的风,终于感觉到久违的放松。
似乎,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沉重压抑,消散了一些。
“今天总是感觉脑子昏昏涨涨的,情绪很差。”她低声说,“这会儿才好了一点。”
陈极和杜听风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说道:“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
“嗯?”
“丁湘,我问你,我们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陈极低喝。
丁湘有些不解,很自然地说:“遵守这里的规则啊。”
“你再想想,昨天,黑板上的指引语是怎么说的?”
丁湘蹙眉,下意识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但总觉得很模糊。
记忆就像校区外的迷雾,沉重而混乱,她努力地挖掘,才渐渐找到一条明路。
从孟月之死,一直到曾明伟的惩罚。
忽然,她猛地扭回头,眼里满是悚然!
“怎么会......?”
她咽了口口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我刚刚怎么会说,我们的目标是遵守这里的规则?”
“明明找出规律,活过三天才是最初的目标,可我几乎完全忘了!”
短短半天,似乎在孟月死之后,她的记忆和情绪,就慢慢变的模糊,不再受自己控制。
陈极道:“你们三个女生,或多或少地都被同化了。”
“.....所以,是什么同化了我们?”丁湘喃喃道。
“你看看这两篇日记就知道了。”陈极从兜里掏出草稿纸:“这分别是我们在储物柜,和孟月尸体旁找到的。”
几分钟后,丁湘读完了日记,手都在颤抖,和他们之前一样不可置信。
陈极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状,以及没有告诉她们的原因。
“......大概就是这样。”
“那还剩一天,我们怎么找到最后一张日记?”
丁湘放下日记,眼神中透出迷茫。
杜听风看向陈极,对视之后,他认真地看向丁湘:
“这,就要需要你的帮助了。”
.....
晚自习后。
讲台上的两颗血淋淋头颅没了踪影,似乎已经被人打扫干净。
铃声快响起时,吴燕和方佳才回到教室,两人互相搀扶着。
吴燕已经不愿意再和他们说话,看向几人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复杂。
方佳正想往丁湘身边走,却被吴燕一把拉了回来,她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众人,眼神很担忧。
“吴燕在阻止方佳接近我们......”丁湘轻声说。
她心里有些后怕,看着被深深影响的吴燕,不禁想起自己之前也曾短暂地迷茫过,差点迷失了道路。
龚长青都没有看一眼,不耐烦地说:“别管她们了。”
“这么容易被影响,活该死在这里。”
他一直晃腿,肉眼可见的焦虑,离晚上的计划,时间已经很短了。
陈极没有说话,对于吴燕和方佳,他不准备放弃。
现阶段这两名女生暂时没有危险,他想了想,准备等到第三张日记出现之后,再去尝试说服吴燕。
不过依旧不能透露去偷笔仙的计划.....
很快,晚自习结束。
不知不觉,在龚长青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熄灯号准时响起。
三人都没说话,屋里一片沉默,只能隐约听见几声沉重的呼吸。
指针指向十点零五时,伴随着门上小窗被推开的咔哒声,宿管诡异的头,再次幽幽伸进屋里。
这是陈极经历的第二次,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宿管湿滑恶臭的眼球抵住他的眼皮时,陈极还是涌起一股犯呕的冲动。
过了几分钟,微风吹动,小窗被“啪”的一声关上。
高跟鞋消失在走廊尽头,过了两分钟,陈极才睁开眼,擦了擦脸上的黏液。
杜听风的床板,发出吱吖一声,陈极也缓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非常小心地爬下楼梯。
昏暗中,龚长青的床边坐着一道黑乎乎的人影,正是杜听风。
看到陈极靠近,杜听风掀起袖口,他的手腕上,绿色的表盘浮着莹莹的夜光。
“现在是十点十五。”杜听风轻声说,“第二次查寝时,宿管大概十一点零五之后到达上面楼层。”
“具体什么时候出去,我来决定。”
陈极点了点头,却没听见龚长青吭声,扭过头去才发现他的身体压的很低,正仔细盯着杜听风手腕上的表。
“有实力啊,哥们。”他感叹道,眼里意味不明。
“还行吧。”杜听风怔了一下:“你喜欢?”
龚长青冷笑一声:“哪个男人不喜欢?”
“华北市场买的,你回去了可以去看看。”杜听风说:“才三百块。”
“......”
龚长青一下无言,复杂地看了一眼杜听风,对方脸色很无辜。
“该省省,该花花,懂了不?”杜听风拍了拍龚长青肩膀,声音真诚。
陈极默默地看着他俩,马上就该去偷鬼的东西,这两人居然还有闲心讨论去哪买假表。
不过,这一打岔,确实让寝室里凝重的氛围平缓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宿管的高跟鞋声,再次哒哒地出现,逐渐远去,消失在上层。
杜听风抛着手上的硬币,直到表针刚好抵达十一点零五,他忽然一把收起手,低喝道:“走!”
借着窗外的绿光,陈极无意间瞥见,他手心里隐约露出一行很小的数字,似乎是硬币上的刻纹,好像是5000。
他没多想,龚长青已经将门推开一条缝,三人悄声挤了出去。
走廊里很昏暗,只有应急灯在发出幽幽绿光。
所有寝室的小窗里都漆黑一片,只有尽头一扇没有窗户的铁门,下面溢出微弱的光线。
龚长青靠在楼梯口旁边的墙上,对着陈极两人使了个眼色,他所在的位置,离应急灯的插座很近。
陈极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垫到铁门的铰链处,再推开门时,嘎吱声已经微不可闻。
一种发霉恶臭的味道,冲进了两人的鼻腔。
陈极将门掩上,抽走纸片,和杜听风对视一眼,闪过同样的担忧。
桌上老旧台灯昏暗的光线下,每一面墙,每一片地,都堆满杂物和柜子,如同一片垃圾的海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熄灯号,在九点半时响起。
伴随着宿舍楼的灯光刹那消失,整个校区,陷入一片黑暗。
寝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床板上不时响起的翻身的声音,证明几人还没有入眠。
“你们有没有觉得,吴燕和孟月长得很像?”
静籁无声中,杜听风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极应了一声。
这两人其实长相也没那么接近,年龄还相差了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似。
龚长青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问起另外一件事:
“你们觉得,这个域真的只是遵守规则,就能活过三天?”
他折断的小腿一直隐隐发疼,又想起在食堂时丁湘说的话,总觉得不会这么乐观。
经过测试,几人发现,一旦回到寝室,关于域和任务的讨论就可以说出口了。
杜听风在黑暗中侧着身子,凝视着他放在枕头旁的硬币。
片刻后,他将硬币塞回兜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问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陈极的手背在头后面,眼神飘忽地看着门口,那里隐约透出走廊上应急灯的绿光。
现在掌握的线索其实不算太少,但都中断了。
他脑海里,这些中断的线索就像一根根线,互相缠绕着,似乎有联系,但找不到头绪。
“明天起来后,我们先把名牌拆掉。”陈极说道。
“先找到另外两个女生是谁,看看能不能从她们那里套出来话。”
“第二件事,就是看孟月的预言,到底能不能验证。”
龚长青安静了两秒,忽然发问:“你们说孟月明天如果真死了,会是被谁杀的?”
陈极脑海中闪过曾明伟尸体上的白手印,和身形诡异的宿管。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猛地停住,对着杜听风和龚长青轻声嘘道:
“都别说话!”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门上的小窗,那里映进屋里的绿光,忽然变暗。
轻轻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嗒,嗒,嗒。
龚长青咽了口唾沫,他在下铺,看不太清小窗外发生了什么。
但,他能清晰地看见,铁门前的地上,一道崎岖的人影,逐渐拉长。
陈极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微微眯缝着眼睛,脚步声在他们门口停了下来。
嘎——吱
门上的小窗,被轻轻推开。
陈极的全身忽然猛地僵住,他离小窗最近。
幽幽的绿光下,宿管的头从小窗里钻了进来,脖子如同弹簧一样,拉到一种不可能的长度。
她的身子还在门外面!
陈极立刻闭上眼睛,只睁开一点点缝。
余光里,宿管惨白平坦的脸上,一只突出的巨大眼球机械地转动,直到锁定在壮汉身上。
随即,她细长的脖子顶着头颅,像蛇一样往前蠕动,直抻到壮汉的床头,几乎和他的脸面面相对。
那颗眼珠紧紧贴着壮汉的头,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在查夜!
陈极心里一下明悟,他没再看过去,而是完全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下来。
一两分钟后,他忽然感觉到脸上扫过若有若无的冷风,带着一股腥臭,恶心的味道。
轮到陈极了。
一种刺骨冰冷的触感,湿滑黏腻,抵住了他的眼皮。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一张没有五官,如白纸一样平的脸皮,正悬在陈极脸上几厘米的地方,静静地监视着他。
陈极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呼吸频率,缓慢平和,双眼紧闭。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轻风掠过,小窗被啪的一声关上。
高跟鞋声,哒哒哒地远去。
过了两分钟,直到外面完全没声,陈极才微微睁开眼睛。
门外的绿灯闪着荧荧微光,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立刻伸手擦了擦眼皮,一阵犯恶心,上面有点湿漉漉的黏液,是宿管眼球上带来的。
“卧槽......”
龚长青颤抖地低骂了一句,长吁一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杜听风闷声道:“都别说话了,直接睡觉。”
“那鬼东西有可能等会儿还会再来。”
三人都不再做声,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思绪翻涌。
陈极瞄了眼桌上发着夜光的闹钟,显示此时正是十点零五。
算算时间,宿管应该是十点整出来查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龚长青那边,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陈极已经没有了困意,他和杜听风的猜测一样,觉得宿管不会只查一次。
闹钟指向十一点时,高跟鞋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回和之前并不一样,哒哒声从走廊尽头出现,逐渐远去,上了楼梯。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宿管才又折返到了一楼,开始一间一间巡查。
陈极注意到十点那次,宿管并没有上楼,也就是说她只会检查女生宿舍一次。
他想到被收走的那支钢笔,一个计划,逐渐在脑海里成型。
......
天色黝黑,寒风呼啸,只有跑道旁几台老旧的路灯,亮着昏暗的光芒。
陈极和杜听风架着龚长青,混在人群末端,不紧不慢地跟着跑操的队伍。
另外三个女生,在他们后面一队,看脸色三人都没睡好。
今天不轮到他们值日,众人只能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跑早操。
“孟月没来。”
陈极已经在女生队伍里扫了一圈,并没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
“可能今天轮到她值日了。”
龚长青没太在意,他脸上时不时疼到一抽,腿上的疼痛已经让他没法在意别的了。
陈极和杜听风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犹疑。
那股从今早就出现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嘘——”
哨声响起,一道模糊的黑影,站在跑道旁边的小屋外,示意队伍解散。
六人步履拖沓地往教学楼里走,即使外面天气寒冷,也没人想回去面对女教师刻薄的脸。
况且,教学楼里的规则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他们刚踏进教学楼,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异动。
身边无脸的学生,都在慌张地往上跑,甚至把行动不便的龚长青撞了个踉跄。
“怎么回事?”
丁湘有些紧张,抬头往楼梯上看去,学生们集结的位置正是他们教室那一层。
方佳恍惚地看向楼上。
头顶的喧嚷声越来越大,几人挤在人群中,行动很缓慢,还是杜听风和陈极硬撞开一条路,才挤了上去。
狭窄的走廊上,几十个无脸学生围在他们教室前面,神色不一,讨论声不绝,声音大到几乎要将窗户震碎。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高昂的嬉笑声:
“要跳就赶紧跳,装模作样,别浪费大家时间!”
他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子扔进水面,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顿时,好几道嘲讽一同响起:
“是啊,装什么!”
“根本就是为了博取关注吧。”
“你们还不知道她?能和那种人玩一起去,能是什么好货?”
陈极的心里猛然沉下来,他和身后几人对视一眼,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让开!”
杜听风大吼一声,他不算壮,但胳膊很有力气,直接将面前的人拉开。
陈极带着其他人往前面猛挤,直冲到教室前面,那里突兀地出现一小块空地。
“不——”
“不要!”
方佳和吴燕,同时失声大喊。
孟月,孤零零地坐在栏杆上,双腿在空中轻轻摆动。
陈极双目欲裂,往前猛扑过去,试图拉住她!
孟月扭过头,脸上闪过一丝凄然的笑意,映在陈极眼里。
她没有说话,往前跨了一步,如同一只折断翅膀的雨燕,直直从栏杆上坠了下去。
“为什么非得用那只钢笔?我记得只要出水顺畅,什么种类的笔都可以啊?”
龚长青忍不住道,他对这种招灵游戏有所了解,知道召唤笔仙的基本规则。
“我试过了,不行。”
陈极说道:“课间的时候我就用自己的笔尝试过,没有一点动静。”
杜听风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陈极这么莽,女教师刚说过笔仙的事,他就敢在教室里测试。
陈极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想了想又开口道:
“还有,我觉得孟月他们召唤的笔仙,和普通的不太一样。”
“正常来说,笔仙的答案应该从召唤者提供的选项里出现,笔仙只负责画圈和指出正确答案。”
“但这一位,答案却无中生有,是它自己写出来的。”
陈极最后总结道:“我觉得在这片世界,想召唤出笔仙,只能使用那根特殊的钢笔。”
龚长青一阵沉默,他其实很不愿意在半夜去宿管房间偷东西,风险实在太大。
但,所有的路都已经被堵死,只留下最后一条容他们去尝试。
半晌,他才咬牙道:“行,那听你的。”
“具体计划是什么?”
陈极轻声道:“我昨晚观察过,宿管一共会查夜两次。”
“第一次,她只查一楼和二楼,时间太短,我们只能等到第二次再行动。”
他指了指楼上,道:“等到11点时,她会先查女生楼层,大约花费十五分钟,随后才会下楼检查男生。”
“我们唯一的行动时间,就是在这十五分钟内。”
杜听风转着手上的硬币,看不太清表情:“你需要我们怎么帮你?”
“你,”陈极指向他,“来决定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具体到分秒。”
龚长青里闪过一丝疑惑,正要问些什么,就见陈极对着他说道:
“你负责两件事。”
“第一,尽可能让我们寝室的门推动的时候发不出声音。”
“第二,你需要守在楼梯口,一旦听见宿管下楼,立刻把走廊的应急灯断掉。”
“之后你直接回寝室,如果直到宿管下楼,我和杜听风还没回来,你就关上寝室门,将窗户留一条缝,然后什么也不用管。”
壮汉欲言又止,看向杜听风,却见他将硬币揣到兜里,看向陈极,似笑非笑。
“行,就按你说的办。”
“但我们还需要一位女生来协助。”
“如果宿管在查寝的过程中,提前下来,她必须尽量拖住宿管几分钟,如果不能,至少得让我们提前收到预警。”
“她们很可能都被影响了,让谁来协助?”龚长青皱眉:“再说,我们隔了那么多层楼,怎么可能收到她的警告?”
“很多种方法啊,砸墙,扔东西,楼板这么薄,晚上又安静,一点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杜听风不在意地说道。
陈极点了点头,这确实保险,只是对那位女生来说,会比较危险。
“至于让谁来帮这个忙嘛......”
杜听风摸着下巴,一时做不出决定。
陈极沉吟片刻,忽然出声:“丁湘。”
她是最好的人选,比起吴燕和方佳,丁湘已经通关过一次域,而且性格更为沉稳冷静。
“至于她到底受到多少影响,我们下午再观察一下。”
......
下午的上课铃响起时,喧杂的班里瞬间安静。
讲台上,却不见人影。
两分钟,五分钟,直到这节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分之一,老师仍然没有出现。
本来静谧的教室,渐渐出现一些细小的讨论声,没过一会儿,便蔓延到整片教室。
陈极转着笔,看向剩余的几人,丁湘和龚长青正隔着走道窃窃私语,杜听风似乎在想自己的事。
甚至方佳,也托着腮,望着窗外飞来飞去的小鸟发呆。
只有少数人,包括吴燕,还如平时一样,正襟危坐地读着课本。
他仔细地观察了吴燕一会,眉头渐渐皱起,她的认真不似作假,反而非常自然,似乎本来就该这么做。
就在这时,轻轻的哒哒声,出现在走廊尽头。
有人轻咳一声,整片教室立刻如同被按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下来。
陈极将笔放下,紧紧盯着门口,感觉哪里不对。
这节课不是女教师的课,她为什么来了?
他一眨不眨,看见女教师红色的裙摆飘过门边,刻薄消瘦的脸随即出现。
一阵轻微的抽气声,短促地响起了一秒!
丁湘的手紧紧抓住衣角,咬住下嘴唇,竭力不让自己的惊呼溢出声。
女教师,脸上喜气洋洋,扭曲扬起的嘴角几乎咧到耳边,勾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像提了两袋水果一样......
一左一右,两颗血淋淋的女生头颅,被她抓着头发,死不瞑目,瞪大的四只眼里全是极致的恐惧!
“同学们!”
女教师将两颗头颅扔在讲台上,笑吟吟地说道:“咱们班,今天终于少了两只害群之马!”
台下鸦雀无声,陈极呼吸急促,两颗断头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下,根本无法避开视线。
他听到女教师最后特地加强的重音,心里轰的一声,冒出两个名字!
“李小丽,管梦。”
女教师的声音,逐渐变的冰冷:“这就是她们玩笔仙游戏的代价。”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会是她们?
按照日记的内容,难道不是她们告的密吗?
陈极不可置信地盯着讲台,两颗头颅上年轻的脸,他见过,正是班里少数没有失去五官的女生。
按原计划,本来准备今天去找她们询问线索的.....
这不合理!
女教师不是说过,只要主动举报,即使参与过,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吗?!
陈极的大脑一片混乱,出现了短暂的迷惘。
就在这时,他四周,稀稀落落的拍掌声响起。
几道机械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最终变成一片和声。
陈极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忽然双眼不可思议地顿住,全身汗毛竖起。
吴燕,和教室里大部分学生一起,拍着手,麻木地喊出:
“太好了!”
“太好了!”
“太好了!”
11月27号
“我开始觉得,召唤笔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第一句话,就让杜听风和龚长青吃了一惊。
他们短暂地对视一眼,攥着纸张,上面已经出现一些裂痕。
“为什么笔仙昨晚会对月做出那样的回答?她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啊?
笔仙啊笔仙,我能不能考上大学?
可笔仙根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连写出两句话,先是说月会被开除,又说她三天之内会死?
月一直好好听课,她不像我,她一直动乖乖听老师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开除呢?
梦和丽早就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月也没有了兴致,大家草草就散了......”
纸张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折痕,下面是红笔写的,但没有标注日期:
“今天居然写了两次日记,也许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了吧......”
“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今天轮到我值日,但我总想着昨晚的事,忘了把黑板擦干净。
张老师看见后,又当着全班人痛骂我一遍,最后她笑着说,要让我妈妈下周过来,把整个教室打扫完,才考虑不计我处分。
到时候,就让整个班级看看,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子,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
她之前怎么骂我,我都没哭,可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感觉心都在流血。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我恨这一切,恨张老师,恨那些嘲笑我的人,恨我自己!
下面全是红笔胡乱画的线,笔迹癫狂
空了一段
下午,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宿管找到了昨晚剩下的纸,发现我们在玩笔仙!
张老师发了大脾气,对着全班宣布,必须要揪出是谁带的这个不良风气,还说谁举报的早,谁就能免除惩罚!
月的情绪越来越差,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笔仙说的开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下课的时候我去问她,她一直哭,不愿意再和我提笔仙的事......
我好害怕,怕自己被发现,更怕月,因为我受到牵连。
更让我恐惧的是,丽和梦背地里看我的眼神......”
这张日记最后几行,字迹被晕染地很模糊,似乎有人的泪水滴在上面过。
陈极紧紧抿着嘴,这张日记里记录的行动轨迹,和他们昨天的经历相似到诡异。
但,反面上的红色大字,才是让他看完后无法置信的原因!
他将这张日记翻了个面,放在杜听风和龚长青的面前。
两人面色凝重,看过去后,顿时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听风揉了揉眼,再次睁开后,瞳孔猛然放大。
那张纸的背面,血色的大字横跨整页,力道之深几乎要穿透纸面!
孟月跳楼了!
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可能?!”龚长青失声喊道。
“这不是你在孟月的尸体上发现的吗?为什么这张日记提前经历了她的死?”
陈极看向两人,他一早就看到这张纸,现在心绪已经平静,推理了很多。
“第一种可能,有人在孟月死后,立刻就在后面补了这句话,并且将日记塞在了孟月尸体上旁。”
“这种可能意味着,这封日记的主人,亲眼目睹了她好友孟月的死,并在孟月跳楼之后立刻赶往了楼下。”
杜听风喃喃道:“吴燕......?”
“但那不可能啊?”杜听风沉思,“我们都是亲眼见到吴燕进入域的,她最后才醒来,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对。”陈极点头,“所以我才会说,女生们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让她们渐渐向这封日记里出现人物的思维,和行为靠拢。”
而日记的主要人物,除了张老师,有且仅有四名女生。
梦,丽,月,日记主人。
“简单来说,她们被同化了。”
龚长青抱紧胳膊,心里一阵恶寒,这篇日记的主人从来没出现过,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们!
“第二种可能,”陈极竖起手指,“这封日记根本不是现在写的。”
杜听风眼神一闪:“你是说......”
他拿着草稿纸,看着上面泛旧的折痕和裂纹,心里忽然明悟。
陈极看向杜听风,他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们,只是在经历这张日记里记录的三天。”
“我们遇到的事件都已经被日记的主人经历过,值日,笔仙被宿管发现,老师要求互相举报,以及孟月的死。”
杜听风喃喃道:“还有曾明伟早读课因为瞌睡,被罚站......”
第一张日记里也记载了,是她的亲身经历!”
三人看着面前两张草稿纸,如果真是这样,这些日记,比他们之前想的更为重要。
这直指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像是它的底层代码一样!
同样,也是所有人能够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的钥匙。
“我大概能猜到,之后发生了什么。”杜听风忽然说道。
“有人向张老师告密,将日记的主人揭发了。”
是谁告的密,答案不言而喻。
日记里的丽和梦,在第二张日记那天,也就是他们经历的昨天,应该就起了告密的心思。
陈极点了点头,可惜他们还是不知道日记主人的名字。
几人早上出门前,就将门口的新名牌拆下,想查清这个宿舍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但,原本应该是四个女生名字的牌子,可能因为施工受到撞击,缺失了下面一半。
只有上行的两个名字:李小丽,管梦。
陈极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转动,昨晚模糊的计划已经成型。
“至少还会有一张我们不知道的日记。”
第二张日记上同时记载了昨天的事,和今天发生的孟月之死,所以他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一张单独的,今天的日记。
但无论如何,一定会有一张,也是最重要的一张,记录了第三天到底发生什么。
“但我们根本没头绪啊?”
龚长青的语气极为焦躁,他们明明知道有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可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我们会知道它在哪的。”
陈极睁开眼,里面看不出一丝困惑,只有强烈的笃定。
“但需要我们所有人来配合。”
“今天晚上熄灯后,我要去将宿管房间里的钢笔偷过来。”
“你想召唤笔仙?”杜听风一惊。
陈极小心地踮起脚,环顾一圈,仅废弃的大铁柜,这间屋子里就有四五个。
更别提堆满文件和杂物的书桌,歪歪扭扭地摆放着,甚至每一个空隙间都被塞满。
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看向杜听风:
“去哪找?”
杜听风抿了抿嘴,指向逼狭房间的尽头,那里靠窗堆着一张书桌和一个铁皮柜,还有几十个叠放在一起的盒子。
陈极还是没有动,等待着杜听风下一步指示,室内陷入几秒的寂静。
“嗯嗯,”他转过头,脸色疑惑:“然后呢?”
“大哥,我又不会透视!”杜听风翻了个白眼。
“大方向就是那里。”
“行吧。”陈极耸了耸肩,正要挤进房间里唯一一条能下脚的缝隙,却被杜听风拦住。
“我先走。”
说罢,他谨慎地迈出一只脚,像鹿一样轻盈地闪进面前被杂物围绕,弯弯绕绕的小道。
陈极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刚走两步,前方的杜听风就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陈极轻声问。
杜听风没说话,直直盯着脚下。
一秒钟后,那里像是被风吹动,从一堆书的缝隙中,溜出了十几颗弹珠,晶莹剔透,和地面几乎混为一色。
如果他们刚才没停下,势必会因为踩住而失去平衡。
以这座房间的密度,但凡他们中任何一人跌到旁边,都会引起剧烈的连锁反应。
杜听风脸色苍白,带着陈极跨过弹珠,每一步都比之前更为缓慢。
屋子很狭小,一分钟不到,两人便绕到窗边的柜子前。
“这也太挤了......”
杜听风抱怨道,别扭地侧着身子,把铁皮柜上层的门拉开。
“宿管可能有囤积癖。”
陈极随口说道,扒拉着柜子里的东西,那里垒放了二十几个玻璃瓶。
他半蹲着,让灯光溢进来,才勉强看清里面放的是什么。
每一瓶放的都是同样的东西,白花花一团,圆滚滚的,浸泡在液体里。
不知道是不是陈极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些东西抽动了一下。
忽然,杜听风脸色一变!
他站在柜子侧面,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却急促地低声道:
“快,把门关上!钢笔不在那里!”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玻璃瓶里的东西,便缓缓转动,眨眼间已经侧过来一半。
陈极猛地掩上柜子,将光线隔断,他已经知道那些是什么了。
他转过头,看见杜听风的脸色,甚至比之前差点踩到弹珠时还要差。
“里面到底是什么?”杜听风盯着柜子,声音嘶哑。
“眼球。”
陈极深呼吸一声,补充道:“会动的眼球,差一点瞳孔就转过来。”
他们面面相觑,都想起了宿管额头上的眼珠。
要是眼球完全转过来,与两人对视,后果不堪设想。
“卧槽,她到底在防谁?”
杜听风唏嘘一声,擦了擦汗,大脑里刚才闪过的一幕未来的模糊画面,终于慢慢消退。
他们暂时先放弃探查铁皮柜,转向旁边的书桌。
书桌没有抽屉,上面都是纸面文件和资料。
杜听风翻了翻,里面既没有钢笔,也没有疑似日记的纸张,全是文件。
陈极大概知道他的希望,开口道:“最后一张日记不太可能放在这儿。”
一张普通的草稿纸,宿管根本不会收走。
他随手翻了一下,见到的都是些《宿舍查寝表》《每日卫生检查》之类的东西。
剩下的,只剩桌子下面几十个纸盒。
不知为何,陈极总感觉,这些破破烂烂的盒子,一定在这里面存放了很久,甚至有些底部都发霉腐烂了。
杜听风离盒子最近,却没有动,而是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
“你先把最上面几个搬下来。”他指使陈极。
“?”
陈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蹲在地上,将垒在最高处的几个盒子取下。
他打开盖子,里面多是一些杂物,可能是宿管收缴的违禁品,有电吹风、扑克牌
底段的盒子腐烂的最为厉害,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
陈极有点犹疑,但看见杜听风面色如常,还是打开了。
他的手刚将盖子掀起一道缝,顿时几只黑乎乎的东西就从里面窜了出来,顺着陈极的手往上爬。
“虫子?”
陈极有点恶心,伸手拍掉,才发现是几只肥呼呼的蟑螂。
他随手抄起桌面上一本册子,将这些大到离奇的蟑螂打死,才看见盒子缝里伸出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个长须。
他没再查看这个盒子,钢笔不大可能放在这里面。
杜听风在旁边默默看着,等到这个盒子归置原位,才笑嘻嘻地蹲在他旁边,开始若无其事地和陈极一起检查剩余的东西。
“......”
陈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被当成排雷的了。
几分钟过去,除了放虫子的盒子,其他都已经被搜集完。
钢笔,并不在里面。
两人的面色,已经越来越焦灼。
“几点了?”陈极忽然说道。
杜听风将表凑到他脸前,正是十一点十一。
离他们出门,已经过了六分钟。
“难道钢笔真在那个全是蟑螂的盒子里?”杜听风烦躁地说,他很不喜欢虫,打心眼里不想打开之前的盒子。
陈极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
“再找找,我能感觉到,钢笔就在我们旁边。”
杜听风语速很快,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两人又找了一会,视线投向之前的铁柜。
柜子上面放着眼球,不能打开,下面硕大的柜面平整,似乎只是支撑,并没有把手。
陈极将耳朵贴在柜面上,敲了敲上面的铁皮。
“里面是中空的。”
他伸手摸过光滑的柜面,一直摸到铁皮柜的侧方,那里和墙之间只有一道缝隙。
“有个开关。”
陈极扭头看向杜听风,手扳动了一下,只听见吱吖一声,铁皮柜的底端弹开了一条缝。
这是个上拉的柜门。
两人轻轻往上推动,随着灯光照进里面,一团青白色的物体映入眼帘。
“是她?”
陈极面色凝重,看向杜听风。
深深的柜子里,一个身着校服的身体,扭曲地蜷缩成一团。
她的双腿,被强行扭到和上半身持平,几乎被完全折断的脖子上,惨白平坦的脸布满尸斑,垂在地上,直直地面对着陈极和杜听风。
是之前向宿管告密的女生。
“陈极,于一周之前弑母,并与母亲的尸体共度三天,直到被捕。”
“之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转到我院监管。”
女人手持病例,温和地念道,身上白大褂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唐琴-主任医师。
“弑母。”
她轻声重复了这个词,从旁边的纸堆里翻了翻,又找出一张文件,是审讯记录。
第六次审讯记录
“审讯过程中,多次呓语,思维奔逸,高度怀疑有精神疾病,具体可查证本次录音。”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审讯过程中,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得到这样的评价?”
唐琴交叉着手指,扬了扬眉毛,视线投向桌子的另一边。
她对面坐着一个黑发男生,穿着病号服,神情有些恍惚。
陈极,18岁,已经被转交到天海市第三精神病院监管。
唐琴是他的主治医师。
“你可以听一下。”
沉默了半晌,陈极才说道。
唐琴笑了笑,将桌子上的录音机按开,里面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滋啦——滋啦——
这段录音从中间截断,开头的声音很年轻,平静,属于陈极。
另一个男声,应该是审讯人员。
(录音开始)
陈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你说。”
陈极:“你有没有某一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男人:“什么意思?”
陈极:“你有没有觉得,某天醒来时,世界看起来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你却说不出是什么变了?”
男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极:“我们举个例子。你有老婆吗?假设你有吧,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熟睡老婆的脸,你会不会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感觉她早就被什么东西顶替了?”
(吸气声)
男人:“怎么可能呢?她就是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什么顶替了?”
男人:“你的意思是她出现了什么异常的行为?”
陈极:“没有。假设她和以前一模一样,行为,性格,甚至连身上最隐秘的痣都是一样的。”
男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极:“如果我再说,你的老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还会觉得身边躺着的女人是她吗?”
男人:“当然不会!”
(椅子推拉声,有人猛地站起来)
男人:“况且,我身边的人都是傻子吗?一个死人复生了他们会不知道?”
(一阵沉默。)
陈极:“你还是不懂。”
陈极:“如果你身边的人,都觉得这一切很正常呢?”
陈极:“即使是那些你明明记得参加过她葬礼的人,也一致认为是你有问题,你的老婆一直都活着呢?”
(一阵沉默。)
男人:“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唯物世界。”
男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一定是我疯了......”
录音播到这里,唐医生按了一下录音机上的按钮,将对话暂停。
她神情很严肃,看了看手上的病例,说道:
“陈极,在这段对话之后,你便声称,自己杀的并不是你母亲张素芬。”
“而是......鬼。”
她抬起头,神色中透出探究。
“你还说,你母亲早在十年之前,就和你父亲一起出车祸死了。”
“你同时声称,两周前,有鬼顶替了张素芬,搬进了你家。”
“因此,你才会对你母亲痛下杀手,对吗?”
“嗯。”
陈极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我从来没说过那是鬼。”
“我只是说,顶替我妈的那东西,不是人。”
他对面,唐琴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
“陈极,你妈妈的户籍上从来没有报过死亡。”
“而且,你们家附近的邻居都作证,这十八年来,张素芬一直住在阳光小区,也就是你家。”
她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了些试探:
“有没有可能,你在审讯时讲的故事,影响了你的精神状态?”
“让你以为,你身上也发生了一样的故事?”
陈极双眼凝视着唐琴,半晌,他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一样。
他收回勾起的嘴角,淡淡地道:“我只相信自己的记忆。”
唐医生叹了口气,继续在病历上写着什么,过了半晌才道:“我又给你加了一副药,记得要在护士的监督下按时吃。”
“还有,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说两周之前张素芬就搬进了你家。”
“那你为什么过了一周才动手?”
陈极抬起头,一直如水般平静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因为......”
“我很想她。”
“所以,即使是假的,我也想陪她一周。”
唐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看向陈极的目光闪烁,一时说不出话。
半晌,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唐琴站了起来,示意陈极先出去。
陈极刚起身,她沉吟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拦住他。
“等等。”
过了几秒,唐琴才说道:
“陈极,精神分裂症常伴有幻视、幻听等症状。”
“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陈极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才说:
“......很漂亮。”
“眼睛很好看,脸很小......很白。”
“像西游记里的狐妖。”
唐琴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的外表被夸赞。
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轻声笑道:“谢谢你这么说。”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陈极点了点头,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外面是一名穿着制服的男子。
表情很严峻。
他审视地扫了陈极一眼,才走进唐琴的办公室。
陈极面色平静,目送着制服男进了办公室。
他的瞳孔里,清晰地照应出唐琴脸上公式化的微笑。
以及......
她漂亮的右眼旁,那只往外突出,血丝暴涨,如同摄像头一般倾斜到一种不可能的角度的左眼。
她的右眼,正看着制服男,而左眼,却死死盯着屋外的陈极,直到他把门关上。
这......
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而制服男,就像没看见一样。
陈极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办公室旁边的墙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条。
过了一会,他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很微弱的声音,似乎制服男人刻意压着嗓子说话。
“唐医生,这几天陈极有没有离开过医院?”
唐琴的声音很诧异:“当然没有,他情况特殊,一直被严格看管着,况且这有那么多保安,陈极怎么可能偷跑出去。”
一阵沉默之后,制服男人的声音才响起。
“他妈妈的尸体不见了。”
“监控显示,她是自己走出去的!”
朝阳慢慢从天边升起,七人掐着时间,勉强将教室里的卫生打扫完。
每个人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外表冷漠的女人,叫丁湘,是个画家,这回是她第二次进入域。
另一个老手,颇为强壮的男子,名为龚长青。
之前穿着睡衣的男人,则笑眯眯地自称为自由职业者,名叫杜听风。
女学生方佳,只呆在女生身旁,身边站着的是白领吴燕,两人都不怎么爱说话。
中年男曾明伟,一直说个不停,极力夸耀自己的财力和地位,直到壮汉眼露凶光才住口。
至于陈极,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和背景。
伴随着拖沓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有学生进了教室,带来丝丝室外的寒气。
几人都早已在座位上坐好,陈极一眼望过去,发现进来的学生都面色发白,黑眼圈浓重,每个人都看上去很疲倦。
现在外面正是冬天,寒风刺骨,早上五点就起来跑操,学生全都又累又困。
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选择趴在桌上睡一会,回到座位后都立刻从桌洞里掏出书。
他们面前的书桌,也垒放着厚厚的课本,像山一样占据了整个课桌。
陈极双眼一闪,伸手掏了下桌洞,果然摸到一本教材。
他也拿了出来,张着嘴不出声,像平时早读一样,在其他人朗朗的读书声中浑水摸鱼。
叮——咚——
早读的铃声,这时才正式响起。
陈极低着头假装读书,实则眼睛很隐蔽地扫视着门口,但那里并没有老师出现。
教室里的读书声,更加响亮了。
偏了偏身,陈极余光瞥见身后的中年男人摊在座位上打了个哈欠。
他面前的书并没有翻开。
陈极视线左移,正要看一看其他人在做什么,忽然全身一滞。
他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教室后门狭小的窗户上,一个女人的脸正死死贴在玻璃上,朝屋里窥视!
陈极的胳膊上,瞬间激起鸡皮疙瘩,他刚刚正好和这双眼睛对视。
他立刻坐正,低着头开始大声念书,很是投入。
女老师,不知道站在那里已经多久了,没有一点动静,悄无声息地监视着教室。
过了半晌,陈极才感到那束一直盯着他的视线消失,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哒哒哒,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一个中年女老师踏入教室。
陈极眯了下眼睛,他现在对这个声音都有点应激,一听到就想起那个扮成护士的画皮鬼。
女教师带着眼镜,颧骨很高,双颊凹陷,此时轻轻咳了两声,教室里的读书声就停了下来。
她面色严厉,审视地扫了一圈讲台下的学生,最终眼神定格在中年男人身上。
“曾明伟,你刚才在干什么?”
“啊?”中年男人早就进入社会,已经多年没上过学,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我在读书啊。”他慌忙站起来,头上冷汗直冒。
“是吗?”女老师冷笑一声,“你是在读书,还是在睡觉,自己心里清楚。”
忽然,她声音猛地提高,手里教棍狠狠砸到讲台上:“有些人,自己不学,不要耽误别人学习!”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早读还上不上了?”
她指着曾明伟,语气憎恶:“自己站后面去,下课铃没响不要回座位!”
讲台下鸦雀无声,除了原本的学生,壮汉,丁湘,包括陈极等人都低着头,没有看曾明伟一眼。
坐在前方的方佳,头紧紧埋在书堆里,身体微不可闻的颤抖。
曾明伟倒是松了口气,他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罚站,这不算什么。
他一个人拿着书,靠在墙边,心里不由得有些轻视,本来以为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陈极越过书瞥了眼丁湘和龚长青,见他们面色紧绷,心里一沉。
曾明伟的惩罚,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
机械的读书声仍然在继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女老师坐在讲台旁,手上握着保温杯,眼睛像鹰一般扫视过每一个人,所有学生的小动作,都能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余下的六人不敢再看曾明伟,都低着头,或真或假地念起书。
早读课一共五十分钟,六点开始,七点差十分钟结束。
曾明伟拿着课本,心惊胆战地读了一会,见女老师视线远去,才偷偷瞄了眼钟。
现在是六点二十,离下课还差三十分钟,可他的腿已经发酸,脚也麻了起来,只能不停变换姿势,最后索性完全靠在墙上。
不这样靠还好,身体一放松,强烈的困意顿时充斥着曾明伟的脑海。
没过几分钟,他的头便像失去了支撑,沉重地垂了下来,旋即又猛地抬起,强行保持清醒。
这样来回了几次,曾明伟彻底撑不住,眼皮如有千斤重,再也睁不开。
他的意识慢慢坠入梦境,呼吸也变得缓慢,头彻底低了下去,无法抵抗住困意。
一双手,从背后的墙里缓缓伸出,没有一点声音。
那双手像是浸过水一样冰冷,很快攀附到曾明伟的脖子上,让他猛打了个激灵。
“卧槽,什么东西?”
滑腻,潮湿,像是蛇在爬行,曾明伟正想扭头去看,脖子上的手却忽然收紧,如同死结一样禁锢住他的头。
空气瞬间流失,曾明伟脸被憋得通红,他一手抓住脖子上的手指,试图一根根掰开,另一只手则往后摸索着。
他的身后,并没有人,只有坚硬的墙壁。
曾明伟的手胡乱扑腾着,他越想挣脱束缚,脖子上的手就勒的越紧。
他大张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咯咯声,气管已经没法呼吸。
他眼眶欲裂,眼球血丝暴涨,深深地往外突出,挣扎中摸索到了一种柔软的触感。
另一双惨白的手,冰冷湿滑,擦过曾明伟的皮肤,紧紧环住了他的胸膛。
......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曾明伟猛地一震,朗朗的读书声逐渐清晰,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没死?
教室里人声鼎沸,离他不远处,便是学生们念书的背影。
是梦?是梦!
曾明伟心全身冷汗直冒,又瞥见女老师正盯着他,赶紧拿起课本。
他张了张嘴,却念不出一句话,只有断断续续的气声溢出。
“嗬......嗬.....”
曾明伟清了清嗓子,忽然发现......
自己,并没有在呼吸。
熟悉的窒息感,仍然没有消失。
而且,他的胸口,为什么这么疼,这么冷?
曾明伟悚然地低下头,这一次,冰冷的感觉覆盖了全身。
数不尽的手,像溺死的人一样苍白,从他的背后伸出,紧紧勒住脖子,胸骨,缠绕住曾明伟整个身体。
不,不!
他使劲地挣扎,但没有任何作用,手越箍越紧,直到咔嚓一声,胸骨崩断的声音传来。
曾明伟双眼圆睁,手剧烈甩动,将书扔到前面学生的背上。
回头啊!
不论是谁,回头啊!
他张大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救救我!
求你了......
学生并没有回头。
课本砸落在地上,发出嘣的一声,和曾明伟嗓子里溢出的求救一样,都淹没在整齐的读书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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