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世界上再没有李明喜,只有一个国公府的小丫鬟,喜儿。
从卖进国公府开始,我便被分给地位一落千丈的二小姐。
二小姐是当年国公爷为了弥补国公夫人思女之痛,收养来的姑娘。
自从明珠被找回来后,国公爷和夫人也舍不得从小娇养的凌平君,只说明珠是从小身体不好,送去庵上养身体的,如今才接回来。
明珠得知这消息后,气的在家里打砸碗盏,恨不得把那个鸠占鹊巢的二小姐剥皮抽筋,割肉喝血。
国公爷担忧姊妹二人起嫌隙,家中有什么好的都先给明珠,次一等的再给二小姐,连丫鬟也是如此。
我被买进来之后便分到二小姐手下,可怜二小姐花朵一般的人,为了明珠能当好国公府的大小姐,好好的一间绣楼被搬空。
明珠高气扬闯进二小姐的房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可服气?”
二小姐脸都被打肿了,却笑着说:“这本就该是姐姐的,我这些年占了姐姐的福气,如今还给姐姐也是应当。”
明珠却没客气,带着丫鬟婆子把好好的一间房搬空,搬不走的都砸得稀碎。
这位二小姐依旧是温温柔柔,任她搓圆捏扁,只一笑了之。
明珠见她不反抗,越发猖狂,平日里也故意克扣二小姐的饮食,家里人都因亏欠她,总让二小姐忍让,并未多加斥责,便叫她越发得了意,霸王似的在家里欺负二小姐。
可偏偏就是中秋那一日,一向不温不火的二小姐反抗了。
我也是头一次见二小姐那么生气,争抢着要拿回那个被抢走的荷包。
明珠一向欺负二小姐惯了,二小姐越抢她便越不给,一来二去,二小姐被她狠狠推倒在地,身子一歪,整个人撞到树上,再等抬起头来,嘴角已流了血。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
我悄悄匿了身形,匆匆忙忙往正院跑。
在这国公府,我手脚勤快,见人就帮,从来不偷懒,不少丫鬟婆子都与我结了善缘。
见我这么匆忙,眼角还带泪,不少姐妹都问我发生什么了。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只带着人往正厅方向跑。
“大姑娘要杀了二姑娘!
二姑娘都被推得流血了。”
“你们快随我去求老爷救救二姑娘!”
说是求老爷,实际上是求今日登门拜访的三皇子。
被我这么一哭一闹,屋子里的三皇子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又听我哭着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他那张俊脸比锅底还难看。
当下带着人往内院赶。
这行为着实不该,不合礼数,有伤闺誉。
只是如今危及人的性命了,也顾不上这么多。
也就是这么一次争执。
明珠欺负二小姐的那一幕,让原本该是她的未婚夫三皇子看了个明白。
三皇子光风霁月似的人物,怎么能忍得如此粗蛮行为?
当下便对明珠多加斥责,勒令她不许再接近二小姐。
明珠不服:“殿下,是她故意激怒我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丫鬟们不敢开口。
明珠气得大骂:“你们嘴上都堵了茄子了,说!”
一群人碍于她的威势只好点头称是。
三殿下一时也下不来台。
我当即噗通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小姐啊,你怎么活啊,你要让人逼死了啊!”
我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三皇子的注意。
他缺一个台阶下,于是拉了我出来细问。
我学着平日二小姐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小心翼翼看了明珠一眼,赶忙跪在地上磕头。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们二小姐不小心自己碰伤的,不干大小姐的事。”
这话欲盖弥彰,长了眼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在宫里见多了阴私腌臜,怎会看不出来?
“凌大小姐,竟不知道国公府的规矩好,只教的做姐姐的欺辱妹妹,欺瞒皇家!”
明珠急了,她从回来开始就收国公夫人娇宠,规矩学的不好,只认定了三皇子是她夫婿,就该宠她疼她。
如今三皇子向着二小姐,她又气又急又恨,说话也不注意起来。
“我才是你未婚妻,你偏要听这贱人的话,怀里还抱那个狐媚子!”
“我早该拉这个狐媚子去配了人,才不辱没了我,我好苦的一个人啊!一个抱回来的冒牌货都能骑在我头上,殿下你不信我,还向着这个冒牌货,我,我冤枉啊!”
如此种种越说越过分。
三皇子黑了脸拂袖而去,还被明珠拉住袖子不让走。
他又不好对女人动手,二人一时僵持在那。
明珠急得想解释,说二小姐故意攀扯她,她不得已才动手,说三殿下被二小姐蒙蔽了。
我憋笑憋得肚子疼,明珠即便当回了国公小姐,脑子还是村姑的脑子。
她怎么不想想,堂堂皇子,若是被人当众拆穿被区区一女子蒙蔽,他皇家威严和脸面往哪儿搁?
此时,二小姐则窝在三皇子怀里,可怜兮兮抬了头,白净的脸上面无血色,嘴角还流着血,衬着她愈发病态。
“殿下,我不打紧的,别怪姐姐,终是我欠了姐姐。”
只这一句话便戳了三皇子的肺管子,勒令明珠跪在院子里,跪满三个时辰才许起来。
明珠急得上前就要抓二小姐的脸。
三皇子在场,怎么容得下她放肆。
这一来二去之间,三皇子的脖子上多了血红的抓痕。
周围的侍卫立马拔了刀架在明珠脖子上。
明珠吓得大哭,这一闹,惊动了国公和国公夫人。
二人看到三皇子脖颈上的血痕,三魂丢了七魄。
伤及皇族,严重得能治谋反大罪。
国公夫人当场昏了过去,国公爷一脚直接揣在明珠身上。
明珠不服,还要大喊。
国公眼神一甩,国公夫人身旁的嬷嬷一指我。
“今儿你来教教你们家大姑娘,好叫她知道规矩和体统。”
明珠张牙舞爪:“你个贱人奴才,你敢对我……”‘啪’的一声,这次,我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