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前妻王慧果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舒华,你家孩子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突然把萌萌的姓给改了?
昨天还来找我,说要办什么改姓酒席,哎,你劝劝他吧,要不是我拦着,张宏都准备跟她吵了。”
也许是年纪大了,他开始有些愧疚,对我说话也带着几分关心。
我语气淡淡地说:“还能为了什么?
不就是嫌我给的那点东西不够,想认回你这个有钱有势的妈呗。”
王慧苦笑着说:“当初也是我不好,非要领养什么孩子,结果……又把你和孩子丢下了。
年夜饭那次其实我不想去,是张宏非要去的,那些礼物也是他收的。
他那个人你也知道,爱占小便宜,但真要动了他的利益,他肯定不干。
昨天听说舒悦嘉要给萌萌改姓,他差点就打电话去骂了,幸亏我拦住了。
我觉得这事儿,还得你出面,你跟他最亲,换个人去说,她肯定接受不了。”
我笑了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我以前一直不敢把舒悦嘉的身世真相告诉他,是怕他接受不了,现在想想,是我多虑了。
她都三十好几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冬天被丢在杨树底下,需要我保护的小孩子了。
“张宏要摊牌你就别拦着,随她去吧。”
张宏向来牙尖嘴利,说话也不给人留面子,让他去说,效果最好。
我说完这句,也没等王慧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张宏果然没让我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一百多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条短信。
我随便打开几条看了看:爸,这是怎么回事?
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是你和妈亲生的?
我是个女孩,怎么会被送到福利院呢?
爸,你为什么把房子都卖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
爸,萌萌这几天一直哭着要姥爷,您在哪里?
我这就去接您。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杨睿渊竟然叫我“爸”了。
剩下的信息我懒得看,直接把舒悦嘉和杨睿渊拉黑了。
舒悦嘉联系不上我,就想到了给锦文打电话。
锦文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向我,我冲他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也把舒悦嘉拉黑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要不就住在我这里吧?
对了,咱们去云南玩一趟怎么样?
我认识那边的旅行团。”
锦文没有儿孙要照顾,比我过得轻松多了,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经常出去旅游。
我虽然也有一些积蓄,但杨睿渊和舒悦嘉不怎么做饭,我又心疼萌萌总是吃油腻的外卖。
所以每周都要去他们家送几次饭菜,一直没空出远门。
我们在云南玩了十几天,那里的风景很美,视野开阔,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锦文在老年大学学过摄影,他拿着沉重的相机给我拍照,每一张照片上,都留下了我的笑容。
锦文说:“我真佩服你,如果换成是我遇到你现在这种情况,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其实我心里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只是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趁着还能笑得出来,我想多笑一笑。
我这辈子,要哭着来,笑着走。
我生病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锦文。
因为已经是晚期,有时候疼起来会一发不可收拾,呕吐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我们去滇池喂红嘴鸥,海鸥飞过来,吃完食物后用尖尖的嘴在我手心啄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锦文笑着说:“你看这小鸟,还恩将仇报呢。”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收敛了笑容,大概是怕我想起舒悦嘉。
我正要说话,忽然感到喉咙发痒,连忙拿出纸巾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完后打开纸巾一看,上面沾着点点血迹。
锦文的眼眶红了。
她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我们提前结束了行程。
在回去的路上,锦文刷着手机,突然盯着屏幕喊了起来:“这不是你女婿吗?”